落落烟尘静若兰
她是个娴雅素净的女子,喜欢茶道和画兰。他说,喜欢的就是她这样的女子,混迹商场多年,他的心需要一个休憩的处所。
他是个清瘦俊朗的男子,永远干净的脸孔,有品位的衣着,知性的微笑,淡淡的古龙水味道。她为这样的男子倾心。他爱喝她泡的铁观音茶,看她一招一式,从白鹤沐浴到品啜甘霖,在一杯天然馥郁的兰香,金黄浓艳似琥珀的茶中,品生活之韵味。他欣赏她的画,说是有别于西方油画的浓墨重彩,华丽铺张,看着就怡心。
她的兰花图里,有两种,春兰和蕙兰。春兰乃一茎一花,蕙兰是一茎多花。两者皆为兰,却大大的不同。一茎多花,需各花姿态不同,或伸展,或含苞待放,或初放,或怒放,浓淡亦不同。一茎一花,需一枝独秀,要与兰叶的舒展相映成趣。或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兀自开放,或是脉脉不得语的娇羞。一者热闹,一者清幽。一茎多花,虽花团锦簇,左拥右抱,热闹至极,但终是一时表象,最终亦会,尘归尘,土归土。一茎一花,独爱枝头那一朵,无论是风雨来时,或是阳光雨露,是初开的娇柔,还是凋谢的无语,何时都用心体会,用心呵护。所谓相濡以沫,全心全意,朝朝暮暮的恋情大抵如此吧。他曾这样对她说,还笑她是他此生的春兰,她心满意足。
在他为她布置的画室里,她是那个只与一刀半生半熟的宣纸为伴,全程用毛笔的女子。浓淡,干湿,轻重,她对于手中的笔驾轻就熟。中锋,侧锋,回锋,露锋,提,按,捺,拉,用寥寥数笔,表达无尽意境。以烟花丽质,绘及幽芳,亦超脱不凡,不与众草为伍者矣。一幅幅抒情言志的兰花图便一气呵成。所画之兰多疏花简叶,一枝独秀,各有千秋。她心境空灵,自由挥洒,更觉天真烂漫,清气袭人。叶重花淡。花开五瓣,三长两短。瓣瓣皆聚于花蕊,不离不散,若离若散,接于花茎上。茎花同色,花蕊三点,重墨趁花湿点之。如画龙点睛,笔断意连。点虽小,却不可忽视。太重,喧宾夺主。太轻,索然无味。最好点到为止,恰如其分。在他身边,她对他商场上的事素来不闻不问,价格和利润,她不懂,更无兴趣。他喜欢的便是她这种浑然不觉,里面有着女人的自知之明,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在她身边,他享受的是安静。在外经风历雨,在她面前只做一个品茶的男子。人生里各个角色的转换,她才是他真实的幕后。
意气风发的年华里,她舍弃多次春风得意的机会,只心甘情愿,伴他左右,安静于她的安静,幸福着她的幸福。因为,一生有一个男人把她当成一株春兰,这便是她最大的成功。再多的浮华,于她,不过是云淡风轻,他,才是她一生的事业。
后来的日子,犹如一场夜来风雨声。和他台前同台搭戏的其中一个女子,把一沓厚厚的相片放到她面前。不同的女子,不同的场合,不同的表情,不同的暧昧。他的身边总是围绕着不少女人,或性感妩媚,或娇憨可爱,或柔情似水。和不同的女人喝酒,逢场作戏。和少数的女人喝咖啡,打情骂俏。陪身边的女人喝茶,怡情养性。他的生活有条不紊,既喜欢蓝天白云的飘逸,也留恋平湖秋水的澄静。他是她的唯一和全部,而她,不过是他的几分之几。她和她们,都只是,那一株蕙兰上的某一朵,缠绕着他。她看到,自己从那一纸蕙兰上飘零而下。微笑送走女人,转身,一脸泪水,浸湿一生。
她翻看所有的画卷,一一把蕙兰图,点点碎于风中。后来,她选择了离开。他哀求她,留下。她说,她只能是春兰,而他,却不是她的幽谷。离开,继续前行。
两年后,关于一个画兰女子的报道铺天盖地。她的画风显得分外童真稚朴。功力深厚,用书法之笔入画。所画兰草,叶叶天真,舒展之间,像稚童涂鸦,自然而妙趣横生。兰叶用笔,看似简单容易,如随意之笔,却刚柔相济,苍润劲挺,笔笔有功力,错落有致,藏巧露拙,难得糊涂。尤其是春兰图,看似漫不经心的挥洒,一纸纯正的清幽,却扑面而来,不胜高雅,极得天趣。
这正是当代画坛推崇的返璞归真——艺术家采用自己所掌握的技巧,表达发自灵魂的情感,带给人们最初、最原始的强烈刺激。艺术家应保持自己的童心,或天真,或稚拙,或天性,或可爱。生活历经沧桑,我们依然对现实生活充满着美好的想象和渴望。爱情虽经挫折,仍此情可待,热情不减。这于人生而言,不也是返璞归真吗?她做到了。在人生的风雨之际,轻轻挥手与昨日辞别,给自己一个全新的开始,用孩童的真心去作画,用孩童的热情去生活。她用她的兰花图继续演绎自己的人生。
而今,她更是一个幸福生活的女子。身边,有另外一个全心全意待她的男子。她找到了她的幽谷,她是里面唯一的一株春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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