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ROADTO HAVANA走进哈瓦那
奥巴马与古巴总统劳尔在新闻发布会上。 ▲3月21日,古巴首都哈瓦那,一辆装饰着古巴和美国国旗的人力车驶过。
当地时间3月20日,奥巴马抵达哈瓦那,成为1928年以来首位访问古巴的美国在任总统,标志美古关系新时代正式开启。当然,早在两年前,两国宣布恢复关系时,僵局便已破解。而在奥巴马到访之前,许多美国人已奔向哈瓦那,抢占先机。
当地时间3月20日,美国总统奥巴马开始对古巴的历史性访问,成为柯立芝以来首个访问古巴的美国总统。从“空军一号”的舷梯走下时,奥巴马内心应该多少有些感慨。上台以来,在外交政策上,他一直被对手批评为“软弱”,甚至被冠名“道歉总统”——在出访许多国家时都不忘说说美国过去的不是,替美国说抱歉。虽然古巴不在“美国对不起的国家”名单上,但完全可以认为,奥巴马觉得古巴有些说法是合理的,比如美国对巴蒂斯塔政权(被卡斯特罗及其游击队推翻)的支持、在猪湾事件和美国其他改变古巴政权阴谋中所扮演的角色。
而现在,他的“体贴”得到了回报,白眼相向半个多世纪的美国和古巴走向和解。多年来,奥巴马总爱高声质问,为何美国与一些国家的敌对状态似乎永远不能改变。现在,至少在古巴问题上,他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凭借美国与古巴关系的突破,即将卸任的他将留下一份受人赞扬的“遗产”。而根据《大西洋月刊》的报道,除了外交理念方面的贡献,破冰的实现与奥巴马个人的努力也有密切关系,他在曼德拉葬礼上对古巴总统劳尔·卡斯特罗表现出来的尊重是双边秘密谈判的转折点。
葬礼上的握手
《华盛顿邮报》报道说,在2014年12月宣布恢复关系之前,美国与古巴的秘密外交持续了大约一年半。鉴于奥巴马始终相信美古失和不是长久之计,他甫一上台便放松针对古巴的限制政策,让古巴裔美国人向古巴汇小额钱款、去古巴见亲友变得更容易,不过在第一个任期内,奥巴马没做什么大动作。事实上,在2012年的美洲峰会上,因为在古巴问题上显示出来的“执念”,奥巴马受到不少拉丁美洲领导人的抱怨。但是,2013年初,奥巴马开
始第二个任期时,开始授意属下与古巴展开试探性的对话。
双方决定放弃传统外交渠道,将对话设置为“总统对总统”模式。白宫选择的团队带头人是奥巴马的副国家安全顾问本杰明·J·罗得和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拉美地区负责人里卡多·祖尼加,他曾在美国驻哈瓦那的利益机构工作。古巴方面也组建了相应的对话小组。一位参与对话的美国官员说,双方都特意把人员数目控制得很小,以免节外生枝。2013年6月,美古第一次面对面会谈在与古巴关系不错的加拿大举行,接下来双方又在渥太华进行了多次会晤。
到了2013年12月,对话已经进行了大约半年,但是几乎毫无进展。罗得对《大西洋月刊》记者回忆说,当时双方就换囚问题反复“拉锯”,对话看上去毫无希望。
曼德拉的葬礼给了白宫改变对话基调的机会。“总统要去参加曼德拉的葬礼,那是他心目中的英雄。在去南非的飞机上,我跟他一起看一份名单,是他演讲时会在场的各国领导人,其中之一是劳尔·卡斯特罗。我说:‘看,不管你跟不跟他握手,他在场是不可避免的。\’”罗得回忆说,奥巴马的反应很个人,而不像一位美国总统的典型反应。“他说,古巴跟曼德拉和非国大向来有渊源,这样的场合自然应该出现。‘如果我冷落了有权在那出现的古巴领导人,会让曼德拉家族、让南非人觉得难堪。\’”所谓渊源,指的是古巴政府支持反隔离运动,曾与非国大“并肩战斗”,因此卡斯特罗兄弟跟曼德拉是有交情的。奥巴马不想因为美古关系影响曼德拉的悼念活动,“于是他就握了劳尔的手。”
罗得认为,这件事使古巴人明白“他们正在跟一个不一样的美国总统打交道,一个愿意把历史留给过去的总统。”他说,当时劳尔有点吃惊,可能也有点触动。“之后我们跟古巴人的会晤中,气氛出现了一点变化。他们跟我提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他们的总统是多么欣赏奥巴马总统的做法。”
“精子外交”
从那以后,双方的对话变得容易多了,主题也很快从换囚发展到如何才能恢复外交关系。在这方面,罗马天主教教皇弗朗西斯一世扮演了重要角色。2014年3月,奥巴马到梵蒂冈拜访了他。作为首位拉美裔教皇,弗朗西斯一世乐意帮忙,分别给奥巴马和卡斯特罗写了信。2014年10月,双方对话小组抵达罗马,在那里达成换囚协议。2014年12月的一个星期二,奥巴马花了将近一个小时跟劳尔打电话,这是1959年古巴革命以来两国之间第一次总统对话。第二天,奥巴马代表美国人发表电视讲话,宣布要“斩断过去的枷锁,跟古巴人民共创美好未来。”
和诸多重大历史事件一样,美古破冰之旅充满故事。在奥巴马发表电视讲话前几个小时,有三架飞机分别升空,飞向天际。一架离开迈阿密,前往哈瓦那,机上是古巴方面要求美国释放的3名“古巴五人组”成员,其中之一是杰拉尔多·赫尔南德兹。当飞机抵达哈瓦那何塞马蒂国际机场,迎接赫尔南德兹的除了总统劳尔·卡斯特罗,还有他的妻子阿德里亚娜·佩雷兹。从电视直播画面看,佩雷兹腹部隆起,明显怀孕了。
古巴人心里犯起了嘀咕。要知道,过去十余年,赫尔南德兹都在美国的监狱里,他1998年被捕,2001年被判处两次
终身监禁。而佩雷兹也为古巴情报机构工作,美国禁止她到加州探监。人们不禁猜测孩子的父亲是谁,古巴政府是否通过其他渠道安排了他们夫妻会面。但事实并没有那么“多彩”。赫尔南德兹说,妻子的怀孕是两国对话的首要成果。2013年,佩雷兹与一直致力于改善美古关系的美国参议员帕特里克·李希联系,说自己年岁渐长,希望能跟丈夫生一个孩子,恳求他出面对美国政府传话。美国方面经过一番思考,同意了这个请求。双方对话期间,赫尔南德兹的精子被送到古巴,佩雷兹在哈瓦那接受了人工授精,成功怀孕。帕特里克·李希的助手蒂姆·雷泽表示,此事为被囚古巴的美国承包商阿兰·格罗斯换得了更好的待遇,是双方对话取得突破的第一步。2015年1月初,美古宣布恢复关系后不到一个月,赫尔南德兹与佩雷兹的女儿降生。
“成为古巴变革的一部分”
在接受《大西洋月刊》采访时,罗得回忆说,美古秘密对话的最初六个月之所以进展不顺利,是因为古巴方面对美国政府的动机怀有强烈的怀疑。而在采访中,罗得继续强调,美国与古巴恢复关系,目的不在于改变古巴政权,让古巴有新的领导层。“在美国,有一群人总是说:‘要想证明你关心古巴人权,唯一的方式就是批评那个政权,孤立那个政权。\’我们不认为那样管用,我们认为通过接触可以做得更好。”他说自己接触过许多古巴裔美国人,包括支持贸易禁运的。“他们都说,古巴终究会变,而我们需要成为变革的一部分。如果我们不跟古巴接触,就不会成为其中一部分。当有了一定水平的商业和旅游往来……改变自然就会发生。”
显然,现在奥巴马政府不是想把美国的资本主义封锁在古巴门外,而是希望他们一拥而入。至于后果,则让古巴政府来应对。
到达哈瓦那的第一天下午,奥巴马在一个啤酒酿造厂举行了一个商界峰会,不少支持奥巴马结束禁运(虽然还需要国会的批准)的古巴中小企业主、美国企业管理层在座捧场,为他献上掌声和欢呼。“更多美国人来到古巴,意味着你们的生意将有更多顾客。”奥巴马对听众说。他回答了古巴一位理发店主、一位时尚设计师和一个农民提出的问题,罗列了一个开放、由市场驱动、以创新为基础的经济可以带来的巨大好处,说美国希望帮助古巴建立这样的经济。“美国的企业界领袖对看到古巴失败没有任何兴趣,”他说,“我们乐意看到古巴成功。”
当奥巴马在巨大的古巴和美国国旗前面发表讲话时,总部设在迈阿密的美国嘉年华邮轮公司(CarnivalCorp.)正与古巴政府谈生意。根据协议,该公司的邮轮将从5月份开始拜访古巴。同一天,西联公司宣布扩大古巴侨汇业务,从今年下半年开始,通过西联汇款从全球任何一个地区都可以向古巴邮寄侨汇。
在商界峰会上,奥巴马也披露说,思科系统公司(CiscoSystems)将与一所古巴大学合作建立互联网技术学院,通用电气则在谈一桩航空和能源交易。
从峰会举行的地方,可以看见德士古公司(Texaco)曾经拥有的一家石油精炼厂。1960年,卡斯特罗将这家精炼厂收归国有,原因是其美国管理层拒绝处理一船苏联原油。美国当时的报复是削减古巴的糖配额,两国关系由此急转直下。当时的古巴政府实际控制了境内所有商业机构和资产,小至冰棒车和擦鞋摊。如今奥巴马的来访可能引爆一轮新商业浪潮,因为美国政府将贸易制裁一再放松,就在出访古巴之前,奥巴马还撤销了对古巴在国际交易中使用美元的限制。
“我们是先锋”
体现奥巴马“以接触促改变”思维一个好例子是喜达屋酒店及度假村国际集团。在奥巴马到达哈瓦那前一天,该集团宣布已经签署协议,获准在哈瓦那经营3家酒店,成为行业内“吃螃蟹的第一人”。3家酒店之一是著名的因格拉特拉酒店(HotelInglaterra),开业于1886年,是哈瓦那的地标性建筑。1895年,当古巴人发起反对西班牙殖民统治的起义时,一名年轻的战地记者温斯顿·丘吉尔就曾在那里住过。
几个月后,美国公司派出的管理层将来到哈瓦那,接过酒店的管理权。观察者认为,这是一个示范案例,只有在奥巴马政府的安排下才能完成。当然,古巴政府将继续保持对建筑的拥有权。而且,像古巴所有外国公司一样,喜达屋必须通过一个国营机构雇佣古巴职员。
因格拉特拉酒店的大厨乔奇·路易·鲍默对美国人的到来颇为期待,由此他将成为近60年来首批为美国公司工作的古巴人之一。“我非常激动。”他说,“我们是先锋。”喜达屋首席执行官托马斯·B·曼加斯说,公司“非常自豪”能够站在美国-古巴外交最前线,将自身的经验带到古巴。
阿尼亚·马斯特拉帕是酒店的公关经理,也是它的非官方历史学家。她说,几个月前,喜达屋高层第一次来到哈瓦那时,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他们会带来改善,提高酒店的标准。”她说,相信新的管理者会留下自己。“我在这儿工作20年了,还有谁能怀着那么深的感情,讲述这里的故事呢?”
改变已经发生
事实上,走上哈瓦那街头,你会发现,改变已经发生。
在哈瓦那市中心,大部分场景一如既往,司空见惯:人们在面包店前排着长队,破破烂烂的1950年代汽车在垃圾中穿行。但是细心观察,你可以瞥见一个不同的古巴:一个绿树成行的广场上,每个长凳、墙根、花坛都被俯身对着手提电脑或智能手机的人们占据。一家三代人围着一部手机,孩子们为应该谁戴耳机争吵着,奶奶则举着一个婴儿对着镜头,好让迈阿密那边多年未见的亲戚欣赏这个家庭的新成员;不远处,有两兄弟正浏览Facebook网页,看自己开的民宿又有多少顾客在线订房,手提电脑放在用筐子临时搭起的办公桌上。
这场景充满活力,看上去像是临时摆出的二手电子市场,其实它源于古巴的一个新生事物:无线热点。如今古巴依然禁止私人住宅接入互联网,在网吧查个电子邮件可能要花掉一周工资,但是哈瓦那设了一些指定的无线网络覆盖区,于是这些地方就变成了“互联网广场”。晚上沿着LaRampa大街散步,你会看到一张张被电子屏幕的光照得像幽灵一样的脸。卖无线网卡的小贩像毒贩一样沿街晃荡,兜售国营电信公司的预付费卡,原价2美元,他们卖3美元。零食摊和饮料摊——五年前还被禁止——到处都是,给街角随意形成的人群提供吃喝。“全新的公共空间已经形成。”米格尔·安东尼奥·帕德龙·罗迪说。他是一位城市规划学教授,在
古巴国家自然规划研究所工作了45年。“古巴人向来喜欢在街上社交,但现在我们可以跟更广大的世界交流了。”
确实,更广大的世界正以前所未有的迅猛势头冲进来,而且不只是通过网络。在哈瓦那旧城那铺着鹅卵石的老街上,旅游团成群结队,跟着挥舞着小旗子的导游,前往开在宏伟老建筑里的精品店——那里一只手工手表卖12000美元。古巴的国有旅游公司Habaguanex专门负责经营酒店、餐馆和旅游商店,所得利润用来修复哈瓦那的旧建筑和街道,进行公共建设。现在公司旗下包括20家酒店、40家餐厅、50家咖啡馆和酒吧,以及几十家高级精品店。随着游客的涌入,很多住在旧房的居民被迁到离市中心很远的郊区。英国《卫报》记者采访了哈瓦那一家咖啡馆的老板,他说自己过去和另外20个家庭住在市中心一栋历史性建筑里,搬家之后每天得坐车两个小时来上班。“游客把我们推得更远,”他说,“但他们也带来了这个城市急需的金钱。反正我们的房子本来就要塌了。”作为日益兴旺的餐饮业从业者,他从外国游客那里挣得大量可兑换比索(CUC),游客在古巴只能使用这种货币,它与美元挂钩,与本地人使用的古巴比索(CUP)的“汇率”为25∶1。这奇特的体系在这个“平等国度”里创造出了隔着鸿沟的两个族群:能够接触到硬通货的,和接触不到的。“在旅游业干,日子好过得多。”一名人力车夫说。
去年超过300多万游客前往古巴,其中美国游客增长最快。自奥巴马2014年末宣布两国恢复关系,增长了差不多40%。仅以旅游为目的的话,美国公民仍然不能进入古巴,但“支持古巴人民”的活动和“民对民活动”是可以的,其分类和定义足够模糊,给古巴旅游业者提供了广阔的
生存空间。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分析,假如禁运彻底解除,每年会有多达1000万美国游客到古巴。面对这凶猛的人潮,哈瓦那不知是否具备足够的承受能力。“它的基础设施只怕难以应付。”住在纽约的古巴裔美国建筑师贝尔蒙·弗里曼说。过去15年里他经常去哈瓦那旅行。“酒店严重不足,哪怕多建一些,服务也跟不上。1920年代以来供水系统就没有改进过,漏水量达到50%。”
但一切都挡不住豪华酒店发展商,他们眼中的哈瓦那充满机遇。在帕奎安中心酒店东侧,透过建筑工地的烟尘,可以看到富丽堂皇的ManzanadeGomez的前脸,1910年竣工的它曾是古巴第一个百货商场,现正在整修,今年晚些时候五星级的凯宾斯基酒店将入驻开张。转过街角,帕卡德酒店也在整修中,负责人是西班牙明星设计师拉斐尔·莫尼欧,东家是西班牙的伊波罗之星酒店集团(Iberostar)。再往北,英国开发商London&Regional正准备建设卡博内拉俱乐部(CarboneraClub),投入5亿美元,除了豪华住所,还有一个18洞的高尔夫球场。相形之下,美国的酒店集团,如万豪和希尔顿,只能流着口水,在海峡对岸等着禁运解除;美国建筑师和开发商也摩拳擦掌,等待机会。古巴裔美国人、公寓开发商乔奇·佩雷兹去年到哈瓦那参加艺术双年展。“我希望他们能让我来开发。”接受迈阿密一家报纸采访时,他说:“10年到20年内我可以改变哈瓦那。我在Vedado区建起豪华公寓,保证在迈阿密两个小时就能卖光。”
这样的前景让Habaguanex公司的创始人米格尔·帕德龙忧心忡忡。“他们会带着漂亮的蓝图到来。”他说,“但作为一个社会,我们需要的是讨论和判断这些蓝图的能力。挑战在于如何以正确的方式把握市场潜力,怎样跟外国投资者谈判。哈瓦那现在就像一块大蛋糕,人人都想切一块。”编译:Da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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