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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溪河畔的遐思□方鹤影

黄山日报 2016-01-13 08:48 大字

一个美好而有意味的巧合,不期而遇几位大师先贤,我感到欣慰。那天,我去上海拜访一位小提琴教授后,去虹口区参观鲁迅纪念馆,凭吊了鲁迅墓,还在暮色苍茫中选出四幅照片,发了一条微信:小时候上学就喜欢读鲁迅的散文,1990年买了新版16卷套《鲁迅全集》,每次展读先生文章,深刻的思想和独特的语言,让我受益匪浅。今生受先生思想和文学恩泽不浅,至今才到墓前,深鞠三躬,以表达内心的崇敬和感激之情。第二天,市作协通知,市文联要举行新诗百年纪念活动,组织部分诗人作家赴胡适及汪静之家乡绩溪上庄采风。才拜鲁迅墓园,又瞻胡适故居。现代文化史上的巍巍双峰一瞬间推至眼前,无形的力量落在心中。

参加纪念胡适的活动我感觉有些突然,自己读过的胡适作品不多,二手资料与原型总是隔着厚厚的一层。走在上庄常溪河畔,我不由猜想,是诗人又是学者的胡适先生,会用一种什么样的词句来描写自己的桑梓呢!这里是一片平阔的盆地,四周有黄山支脉环绕,山静静矗立,不高却厚实。河流从村前流过,河床不宽不窄,水流不深不浅,透亮的浪花似乎唱着清新悦耳的歌。如此山水,是很容易让人想起胡适先生永远留在脸上的微笑,让人联想到一个自由主义思想家宽广平和的胸怀。水口处有四株大杨树,分成相隔不远的两组,显得既节制、有节奏,还有情调。时至仲冬树叶落尽,树枝或粗或细有曲有直,错落交织成一幅速写,阳光从树间照射过来,这画又转换成一幅剪影。可以想象,盛夏时节,当它们同时挂满茂盛的绿叶,树底下肯定是一片诱人的浓荫,常常有三五成群的村民和路人集聚于此,兴致勃勃地说着些与胡适有关的话。估计这四株老树的年龄不比胡适大多少,胡适不会像现在的人,把它当做上庄的象征。在胡适的记忆里,或者干脆就是在心里,上庄就是一簇小巧可人的兰花草,人走到哪这兰草就带到哪。“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种在校园中/希望花开早/一日看三回/看得花时过/兰花却依然/苞也无一个”当这支小歌先在北平唱起,继而在大西洋彼岸唱响,最后在海峡两岸反复传唱,清新质朴的旋律在亿万人心底回旋缭绕,谁因此看见了胡适笑容背后,那一丝若隐若现挥之不去的忧伤!不少人发表过高见,说如果胡适当年留在大陆,日后的结局必定如何如何……历史不喜欢假设,但我们可以想象,去了台湾,从此与故乡天地两隔,这是胡适今生无法弥补的痛。因为不仅母亲和同父异母长兄、他的“两个大恩人”,就连他深深爱恋的女人,最终都留在故乡的土地,他至死不能对他们看上一眼,更不可能在墓前献上一朵小小的白花。

一种叫人无法释怀的悲怆!

胡适故居内多处板壁和花窗都雕有兰花草。不远处的一户人家的院子里,摆放着二十多盆兰花草,都是从附近山上挖来的品种,有人很想带回一盆胡适故乡的兰花草而进门问价,得到的却是一声“不卖”!为什么不卖呢?也许是兰的主人太喜欢自己邻里乡贤胡适写的那首歌,所以要栽满兰花草,以慰藉胡适的在天之灵,甚至成为指引他梦里回家的小路……

由于活动时间安排上的巧合(也许并不是巧合,而是冥冥中的有意为之),更由于历史和政治赋予两位主人公之间的极其幽邃的特殊关系,不论漫步在青石铺就的小巷,还是在胡适故居听老房子里的故事,鲁迅的影子常常在我眼前闪烁。

那天走进墓园,见鲁迅塑像前大片草地入冬后依然葱绿照人,两侧的白玉兰及周边整齐的柏树,长势依然旺盛。我至今没有去过鲁迅的故乡绍兴,虽然多少年来那一直是我魂牵梦绕的地方(那也是徐文长的故乡,不远处的余姚即是王阳明的故乡)。也许越是想去的地方越不愿意随便进入,以免显出草率和不恭;或是越是想去越希望长久持续那一份神圣。还有一个原因,顺着《故乡》《祝福》《孔乙己》等书名叠成的小路,我似乎到过鲁迅的故乡,不仅见过酒店、乌篷船,还认识了闰土、祥林嫂、孔乙己等好多人。而不像上庄,在双脚踏上这片土地之前,我对这里是陌生的,除了兰花草,说不出有令人神往的东西。

胡适和鲁迅都是五四启蒙运动的主将,是现代文化史上的两座高峰。胡适的《尝试集》是中国新诗的开山之作,既有美学价值,又有历史意义;鲁迅的《呐喊》和《彷徨》不仅是中国现代小说的起点,同时也是其顶尖之作。胡适有《中国哲学史大纲》,鲁迅有《中国小说史略》,这是现代学术史上的双璧。胡适撰写了大量评论文章,试图凭一己非凡的才情为传统文化另辟蹊径;鲁迅想通过平等意识和人文关怀重塑民族精神,他的杂感既是言论又是美文,被尊为语言大师。比较两位大师的异同成为文化史研究的一个有趣话题,有人说鲁迅是药、胡适是饭,又说鲁迅重破坏、胡适重建设。听起来很有意思,但细想未必精当。鲁迅和胡适也许走的路径有差异,却都是代表整个民族在抗争,只可惜苍天不曾眷顾鲁迅,他终于缺乏足够的时间在蓝天之下建立伟业;胡适的命运也相差无几,他希望选择政治达到目的,政治却没有选择他,他满腔热情请来的大洋彼岸的德赛两先生,却在当时的中国水土不服。

打两个比喻,如果说胡适像莫扎特,鲁迅就是贝多芬。莫扎特是神童和天才,音乐典雅秀丽,如阳光一般热情温暖;而贝多芬是狂风暴雨,可以激起一场革命。如果说胡适像莫奈,鲁迅就是梵高。莫奈刻画出光线与色彩的瞬息万变,缤纷绚丽美不胜收;梵高以火焰般的笔触,直接将人们的内心点燃。透过照片和文字可以看到,胡适先生的笑容和双眸,如徽州天空一样蔚蓝纯净。而政治的天幕要复杂和丰富得多。瞿秋白始终对俄国文学翻译和创作怀有浓厚兴趣,他总结自己人生的绝笔文字,我不知道胡适有没有机会读到,也不知道胡适在人生的晚年,有没有写过类似的文章。

除了鲁迅,思想巨人、徽州先贤戴震,也以倔强的姿态几次闯入我的脑海。因为手上正在做着几件与戴震有关的事,戴震与胡适之间的一段风云际会,让我总觉得徽州人纪念胡适,不能不感念胡适在戴震身上的独特眼光和巨大付出。

有人说胡适没能写出整部哲学史大纲,是因为他不懂佛学难以下笔,但我更愿意相信另一种可能,就是他临时改变了主意,认为在十八世纪启蒙时代,选出一个有代表性的中国哲学家进行深入研究,更有意义。胡适说1922年从友人那里借来《孟子字义疏证》,途中在一家小饭馆随便翻看一卷,就强烈感到此书的厉害。他下大力加以研究后,写出了自己的哲学代表作《戴东原的哲学》。胡适很早便留学美国,传奇般的36顶博士帽,似乎说明他的学术根底在西而不在中。但是,他对戴震情有独钟,就表明他们思想有同构性。在徽州这块土地上成长起来的两位不同朝代的大学者,在学术的天空上相遇、相知并相惜,这是佳话也是奇迹。胡适将戴震与朱子和王阳明,并称为八百年来中国思想界的三个极重要的人物,牢牢确立了戴震在中国思想史上的崇高地位。杜威实验主义门下的胡适被人们视为五四后中国自由主义的典范,胡适又视二百年前的戴震为中国自由主义和科学人生观的先驱者,为自己的哲学思想找到了中国源头。

胡适把戴震作为自己的先师,为此几乎付出了后半生。胡适一生唯有的大部头著作,是一百多万字的《水经注》考证,不说是为戴而作,也是因戴而起。胡适搜集到四十多种《水经注》版本,梳理出千百个证据得出结论:戴震在主校《水经注》时并未见过赵一清校本,赵本与戴本有相同之处,属于平行研究的巧合。几十年甚至一百多年后的程朱理学信徒诬陷戴震抄袭,是为了报戴震颠覆程朱理学的一箭之仇。专家们都知道,胡适重新考证《水经注》为的是支持他的科学精神,但作为戴震和胡适的徽州故乡人,我却感受到了胡适对家乡人的那份深沉而强烈的情谊。

胡适和鲁迅既是各走各道的论战对手,也是惺惺相惜的学界旧友。胡适和戴震的故事更耐人寻味。胡适借助戴震的桥梁使西学与国学无缝对接,洋博士兼国学大师;戴震学问深埋两百年,得利于胡适等人的慧眼挖掘,巨大价值才如出土的汉简一样显现出来,耀眼的光辉照亮了幽长的历史隧道。行文至此我突发奇想,鲁迅与戴震之间必然也有牵连的丝线。虽然在鲁迅的笔下尚没有发现戴震的踪迹,网上搜索也没有结果,但两句惊天相似的警世格言,披露了他们跨越两个世纪的默契,戴震说理学“以理杀人”,鲁迅说礼教社会“吃人”,真可谓异口同声。

站在常溪河畔,脑子里转动着大师们的身影,宏大而精彩的画卷一幕幕拉开,历史仿佛仍在眼前。那位绩溪诗人,在胡适“睿智而满含慈爱”的眼神注视下,激情朗读自己的诗篇,述说如何在北京胡同找寻胡适故居的有趣经历,还有怀着浓厚文艺情结且相貌靓丽的上庄镇女镇长,满怀憧憬地介绍上庄下一步的发展蓝图时,特别是联想到前不久意味深长的“习马会”,我深深觉得时光如水,大师们已经离我们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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