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挂着一间瓦顶古旧的老屋孤单沉默的屋后面紧挨着
半山腰挂着一间瓦顶古旧的老屋,孤单沉默的。屋后面紧挨着一片森森葱郁的小松林,屋前下面是密集簇拥的石鼓冲民宅,屋顶上空是广阔的蓝天、白云……
这老屋就是我那时候的家。
我从小生长自农村,住的就是瓦房古旧的老屋子,面前这老屋在我眼里看来宛若从前熟识的家,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去嫌弃去挑剔它。我和妻都是外地人,是千里相逢相爱的姻缘,结婚的时候沒有属于自已的家,只是妻的单位借住了一间小房,婚后又离开妻到另外一个地方工作,过上“牛郎织女”般的生活,“文革”后经过一番努力我才得以调动回到妻的身边,那可是谢天谢地的大好事,哪敢奢求什么,住哪儿都行,夫妻团圆就是家,眼看着这挂在半山腰的老屋,当时倒是心满意足感到温馨满满的。
倦鸟有巢躲风雨,我有老屋安个家。就这样我挥去郁集在心头的别离愁意,携着三个年幼的孩子住上这老屋。说实在,这样家的环境是有诸多不方便的,我和妻每天上班都是下山上山的,必须绕过三排列的居民房前屋后,要上下近百级石阶,每天四趟,是够累人的。幸好那时年轻力壮,什么困难都能应对克服,夫妻同心协力,丈母娘也从乡下到来帮忙,总算撑起了这个家,一住就是八年之久。
人世间往事如烟,我却一直沒有忘掉在老屋生活的情景。那时老屋前面和旁边都有空地,长着萋萋杂草。我和妻于是便利用业余、星期日时间,动手开垦荒地种植起来。门前那块地用竹蓠芭围起作为菜园,屋旁依着山坎坎搭起瓜棚。每天下班回来,我总是忙着在菜地里转悠,淋水、施肥、捉虫除草,像极一个辛勤耕种的家乡“潮汕老农”,感到生活很有乐趣很充实。哪知这样的生活却无意中也影响孩子们的兴趣,他们也来跟着凑热闹屁颠屁颠进入菜园里,看看这弄弄那,用手去抚摸那青菜绿叶,用鼻子去闻闻菜花香味,有时也拿着水瓢淋淋水。老二是男孩,竟然学会帮忙干活,除了浇水、除草、摘菜,还和我一起去独立营厕所掏粪水。开始的时候说很臭用手捂住鼻子,几次之后就好像置若罔闻不说臭不捂鼻了。每次掏滿一小桶粪水之后,我们就用一根扁担两人抬着,他在前我在后,他人矮我身高,我就用手提住扁担的后一端并尽量把重量往后压,他则用肩膀扛着扁担的前一端,做到扁担平衡粪桶不会往前滑动。就这样父子俩抬着一桶粪水,一步一步地挪动着……才六岁的小孩,抬着少说也有十多斤重的东西,压得他挪动的脚步时有稳不住的艰难,我在后面看着既感到好笑又心疼又暗自在心里说:“乖孩子!这就是学习,就是成长啊!”
就这样,在孩子身上悄悄然地生长了一种不怕苦累的劳动禀赋,他们勤奋努力读书,还能帮做家务。记得后来我们搬离老屋下山来过着正常的城市生活,老二这娃才读小学,就己成为家庭的劳动力、好帮手,买米买煤球等重活,他都帮着干。
孤独的老屋,没有左邻右舍,也沒有童稚伙伴来往,下山去逛街又行路难(老三丫头还要人背呢)。孩子们除了到菜地掺和“劳动”,在瓜棚绿荫下嬉戏玩耍,大部分时间就都呆在家里。这种安静的环境,正是教他们学习文化的好地方,我经常买些“公仔书”和一些小故事册子给他们看,格外每人又有一本诗配画的唐诗,一有空暇我便同他们在一起教他们认字诵读唐诗。慢慢地孩子们萌生了爱看书读唐诗的兴致,从幼儿园回来或放假休息,就都在家学习。我又采取一些小恩小惠的奖励办法,哄取他们的积极性,比如奖糖粒或水果等,学习好的唐诗背得多的,就多奖一些。不知不觉地他们会背几十首唐诗,从《游子吟》、《春晓》等短诗绝句到《长恨歌》,《琵琶行》长诗,都熟诵能背。老屋虽然孤独,但不冷清,老屋是他们睡觉吃饭的地方,又是他们读书的课堂,琅琅的书声从屋里传出来,悠扬飘忽萦绕在静谧的山腰冲谷间……
我又意外而欣喜地发现,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中,又能促长孩子的好奇和想像力,或者说是早慧吧。有一年我家瓜棚爬满葫芦瓜的青藤绿叶蓬勃葳蕤,很快又开花结出许多小瓜悬吊下来,孩子们很欢喜地到瓜棚下看小瓜儿,一、二、三数着小葫芦瓜有多少个。老三小丫头手里拿一根绣花针,把自己的名字划在瓜上面,每隔几天就去看一看、瞧一瞧。有一天发现葫芦瓜长大个了,名字也在瓜皮上变大了,她惊喜得大喊起来:我的名字在瓜上长大啦!到了上学读书的时候,她把这件事写成作文“我和葫芦瓜一起生长”得到贴堂点赞(后来在文学报“未名园”发表)。每当夏天夜晚,我们一家人常常在屋门外乘凉,老屋踞高,无遮无挡,抬头可望尽整个天空,满天闪闪繁星点缀着圆圆的月亮,这种夜空景色引发小女儿的想像,后来她写了一首诗《月亮妈妈》,成为她文学创作的成名处女作。
我们在半山老屋住了八年,过着非正常化的城市生活,可以说是比较辛苦的日子,上下班不方便,刮风下雨屋漏水,又担心山洪冲倒屋,更惊心的是那时蛇仓逃跑出几笼蛇,有相当多的爬上山来,不时有蛇来在屋前屋后踽踽爬行,有两次竟有眼镜蛇爬入屋内床下,幸好及时发现被我活生生打死,真是惊险!但是,老屋这样的生活环境也给了我许多好处,它让孩子们从小接触土地泥气,看到自家种植蔬菜瓜果的生长、开花、结果,曚胧意识里知道了劳动的意义。孩子们虽然缺失了一些童年的玩乐,却有了个安静无哗的好居处,培养看书学习的兴趣,亲近文字和书香的熏陶,幼小的心灵埋下了文学的种子。如今他们都走上从文的路,有的是媒体编辑记者,小女儿成为“70后”作家,这都有半山老屋的一份“功劳”。老屋给了我们生活的艰苦,也绐了我们千金难求的宝贵财富。
这几十年以来,家一次又一次的搬,从老屋搬下石鼓冲,又搬去钱鉴,再搬到马皇街。从平房搬进公寓,从公寓搬上楼房,再搬上属于自己的电梯房。然而我心中的半山老屋沒有搬。孩子们也一样想念着老屋,每次从外地回来总要去看望老屋,去看菜地的菜花看瓜棚下的瓜儿,去寻找童年的琅琅书声……现在老屋己被房地产老板给拆掉,建起了巍巍高楼。每当我去下关买菜的时候,我必定要拐进石鼓冲去仰头张望那半山老屋的地方,仿佛巍巍高楼一下子变为那昔日的老屋,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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