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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茹的烦忧

皖南晨刊 2015-05-06 02:05 大字

倩茹带着千万个不放心离开了这个让她烦忧了半辈子的人世,她死于心力衰竭。

倩茹中学毕业时赶上了上山下乡的最后一批,当时叫“老三届”。在农村熬了几年后招工进了城,先是在县城一所中学里教书,因十年文革动乱,没赶上读书的好时代,在学校没学到多少知识,教书太吃力,没几年她便调到一个清闲舒服的行政单位工作了。

然后是结婚生子,在家相夫教子。儿子小明一天天长大,小明长了一副聪明可爱相,也许是将自己未实现的梦想全部寄托在了儿子身上,倩茹对小明管教甚严。小明很争气,学习成绩一直不错,尽管如此,倩茹仍是不满意儿子。一天到晚挂在嘴上的就是小孩不自觉,学习要人督促,成绩不太好等诸如此类的话。

小明小学毕业后考上了离县城稍远的一所中学读书。于是,每天上、放学,倩茹都要骑着那辆破旧的女式自行车接送儿子。小明个子大,1米75个头的大小伙子坐在倩茹那低矮的女式自行车后座上,实在不像样。邻居李大嫂见倩茹每天勾着腰吃力地蹬着自行车,忍不住说,这么大的孩子,你不兴让他自己骑车上学,干嘛非得累死累活地接送。倩茹不以为然地说,路上车子多,不放心,这孩子贪玩,路上玩会耽误学习的。仍是每天骑自行车接送儿子。

倩茹不让小明和邻居家的孩子玩,生怕儿子跟别人家的孩子学坏了。每天放学一回家,小明就被倩茹关在家里做作业,完成学校的作业后,再继续做倩茹布置的题目。

孩子整天被关在家里不与外界接触,慢慢地性格变得内向、少言寡语了。倩茹不管这些,对儿子要求更严了。时常对小明灌输,现在学习竞争强,你不努力别人就会赶上你,最后你考不上大学,自己丢脸,父母还要跟着你丢脸。每当儿子没考到第一名,倩茹就像天塌下来一般忧心忡忡,反复问儿子为什么没考到第一,喋喋不休地唠叨半夜。儿子困了要睡觉都不让,最后实在困得不行趴在桌上睡着了,她仍然还在那唠叨着。

一天,倩茹接到小明老师打来的电话,说小明上课精神有点不对劲,两眼发直,多次提醒仍是这样。下课后,老师把小明叫到办公室,问他为什么上课不认真听讲,他竟傻乎乎地笑起来,老师愈发感到不对头,才打了电话告诉倩茹。

经专业精神病医院诊断,小明患了精神分裂症。这对倩茹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她的世界全都灰暗了。每天面对着呆傻的儿子心力交瘁,才几天时间,倩茹的头发就花白了,人也苍老了。

年轻时的倩茹秀丽、端庄、文雅,穿着打扮在那个年代算的上漂亮时髦了。乌黑的齐肩发,柳叶眉上是一排齐齐的刘海,水灵灵的大眼睛。冬天,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呢子大衣,配上一条白围巾,特像歌剧《江姐》里的江姐。如今的倩茹早已没有心思顾及自己的形象了,三十多岁、四十岁不到的她整天穿着一件老蓝布的长大褂,蓬着一头花白的头发。她每天仍是忙忙碌碌的,忙着给儿子增加各种营养,盼望儿子有朝一日会好转。倩茹将掰好的桔子递给小明,小明却用力将桔子一点点挤碎,桔子汁顺着他的手往下淌。每当这时,倩茹便万分痛苦地望着儿子,那么的无助、伤心,人便越发地衰老下去。

后期,小明病情严重了,发病时便没命地暴打倩茹,倩茹不敢呆在家里,给小明做好饭就回到父母家睡觉。儿子的病情越来越重,倩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终于一病不起,一年未到,便带着遗憾、不舍、牵挂离开了人世。

倩茹死后,邻居们担心起来,倩茹的疯儿子咋办?一天晚上,隔壁的邻居听见倩茹家门响,这时会有谁来呢?邻居出门查看,惊奇地看见小明骑着自行车从外面回来,正站在门前开锁,看起来很正常。啥时候,小明的疯病已大见好转了?真是应了那句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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