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若堪回首笑骂当然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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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做媒体时,不时会跟同事唠叨,百岁邵逸夫的专题一定要备好,真要出事就不会手忙脚乱。说这话当然不是心怀恶意,而是邵老板在华语影视界举足轻重,对媒体专业度实在是极大考验。但邵逸夫不愧“人瑞”,百岁之后依然精神矍铄连续数年出席TVB港姐评选,久而久之,我就想,就凑个上应天罡下应地煞吧,老人家活到108岁应该没问题。怎料2014之初,邵逸夫107岁高龄离世,我虽已不在媒体,但作为一个港片迷,还是应该写些文字以做纪念。
争财不争气
众所周知,邵氏一族做电影始自1925年,公司取名“天一”,创于上海。邵家四兄弟,老大邵醉翁任总经理兼导演,二哥邵邨人任会计兼编剧,老三邵仁枚负责发行,至于老六邵逸夫,除了一边读书一边帮三个搞外埠发行,其实还担任过天一的摄影师。
20世纪30年代,“天一”开设香港分厂,邵醉翁亲自主持粤语片拍摄。邵邨人和邵逸夫也先后远赴南洋开拓市场。很多研究者将“天一”移师归咎为“六合围剿”(当时明星公司、上海影戏公司、大中华百合公司、民新公司、华剧公司、友联公司六家联合成立“六合影片营业公司”独家发行六家公司的出品,挤压天一市场空间),但另外一个不能忽略的事实是,天一创立伊始即与南洋商人的“爪哇青年贸易公司”合并为“天一青年影片公司”,摄制过《刘关张大破黄巾》、《西游记女儿国》等片,为后来拓展南洋市场打下基础。而天一港厂的设立,也缘起粤语片《白金龙》的大卖。
但也正是“天一”分兵两路,导致后来邵氏父子和邵氏兄弟两家公司并存。邵醉翁和邵邨人在香港负责电影制
作,后来邵醉翁退隐,“天一港厂”改为“邵氏父子”。邵逸夫与第二任妻子方逸华相守半生邵仁枚与邵逸夫则在南洋开拓发行放映,两兄弟仗着年轻力壮,带着放映设备走遍南洋乡镇做流动放映的小生意,后来陆续在新加坡马来西亚两地租下影院,形成最早的院线发行网络。
值得指出的是,相对于对手电懋影院驻扎城市繁华地带“高端大气上档次”,邵氏兄弟早期南洋的影院则以乡镇为主,走的是地方包围城市的低端亲民路线,有点类似如今内地的大地院线。这在后来电懋、邵氏的制片题材也可以看出,电懋明显针对中产白领,邵氏则多从传统名著(如《西游记》、《水浒传》)取经,黄梅调、武侠片等传统翻新也是由“SB”发扬光大。
按说邵氏父子公司在香港制作供片,邵氏兄弟在南洋发行放映,相辅相成各得其所,挺好。但进入到20世纪50年代后期,邵氏父子公司制作的电影屡屡被电懋打败,最终老六空降香港夺下二哥的制片权,开山填海兴建邵氏影城,大洒金钱引进国外电影器材,正式创立“SB”电影帝国——当时邵逸夫已年过五旬。
与此同时,二哥邵邨人要求分家,自此邵氏企业一分为二。邵氏父子公司后来主要经营发行放映业务,有时则会有意无意站在邵氏兄弟的对立面,李翰祥、邹文怀先后拉人马离开邵氏时就曾明里暗里受过邵氏父子公司的支持。对此,邵逸夫也会郁闷,但无论是对叛将还是阋墙,他都会记得三哥邵仁枚的那句话:“咱们争财不争气呀。”
讲感情会死
说到底,邵逸夫是个商人,商人讲究精明,不讲感情。张曾泽因为国泰拍《路客与刀客》大卖被邵氏撬至麾下,被邵逸夫奉若上宾,但随后《红胡子》惨败,邵先生片场再遇他视而未见。不久张曾泽拍完《吉祥赌坊》,邵逸夫看完喜形于色,请他吃饭极尽热忱。“这一切并没有驱散我心头的阴影,只让我感觉到怪异,无论是拍戏和对人对事,我仍然是我,可是外来的改编却让我好想坐到云霄飞车上,忽上忽下的教人摸不着头脑,这是个什么地方?”张曾泽回忆至此说,当时他就去意已决。
“导演拍的戏一卖钱,马上电话就来了,今天到六爷家吃饭;三天以后不卖钱了,看见你,转头装看不见;说起来现实,但邵逸夫讲过一句话,我有两千多员工,我讲感情不讲死了嘛?”这是邵氏老员工田丰的评价。
邵逸夫当然是商人,但更是做电影出身的商人。
他勤力:每天看邵氏各导演前一天拍的样片,每天看各国各式各样的电影,他的看片量数以万计(近代能与之一比的只有江志强,他曾告诉笔者,光剧本都看过一万部以上)。
他识才:李翰祥、张彻、程刚、楚原、刘家良、桂治洪都是他一手挖掘(但也有意外,胡金铨在邵氏就是失意,李小龙和许冠文的“走宝”则是邵氏寡头企业的制度问题,与眼光无关)。
他驭人:如邹文怀这样掌管制片宣传的重臣始终不给“总经理”头衔,正所谓“位卑则权轻”,实权只能由老板给。如王羽这样的明星刺头,邵逸夫也给予自由度,即便他在片场餐厅打架砸玻璃,他撞见也当没看到。
他远见:早在20世纪60年代末期,邵逸夫已对电视发生兴趣,日本几大电影公司的衰微更让他尤为警醒。入主TVB后,更把大部分精力投入到节目制作和渠道运营上。这点在对邵氏电影的成本控制上尤为明显。60年代创业期,拍戏不计成本,比如不限制导演用底片,用多少随便;主角衣服一做两三套,一条街道群众要两三百人,五十个要讲话的特约演员,公司从来不说不行。但70年代后期方逸华主政时期就完全不同了,“一个导演说一个街头用两百人,方逸华说不行,一百人。今天有的戏需要做服装,他说不用做了,邵氏服装间太多了,去挑挑拣拣吧。”
从邵氏出来的导演和明星都会讲一个笑话,就是方逸华“数人”,预算有多少个临演,她真的会去镜头里数的。田丰管这个叫收摊子做法,但他不认为是方逸华的问题,肯定是邵逸夫的决策。这个时期的邵氏电影较之嘉禾以及后来的新艺城制片规模明显相形见绌,但这也是邵氏最赚钱的时候,因为成本低了。
TVB与邵氏的情况大同小异,20世纪七八十年代港姐选美、《欢乐今宵》等金牌节目迭出不穷,金庸、古龙《上海滩》、《义不容情》经典剧集精彩纷呈,无论创意抑或制作,当年皆是大手笔气魄(当然TVB的人工与邵氏一样,无论前期后期,相对于外面的公司还是偏低),照搬邵氏训练班的做法也培养出无数明星。90年代以后制作成本则明显降低,但也能更加赚钱。只是,TVB经过五台山大战后,基本可以无视ATV这个对手,没有竞争对手,也就没有了冲劲动力,只能每况愈下了。
回首百年身
张彻说邵逸夫善养生,数十年练拳不辍,“练的什么拳,我没见过,但决不是老年人晨运的温和的太极拳之类,他说每天练拳时要‘扎马\’四十分钟,必浑身见汗才罢。六十多岁还对熟朋友表演踢脚,说‘对我肚子打一拳试试\’七十岁后改练气功,八十岁仍健步如飞。”
邵氏旧部,小邵逸夫十几岁的李翰祥、张彻、程刚、刘家良、何梦华等大导演都已过世,唯有以“神童”出道的楚原安做闹市侠隐(今年八十岁)。
曾经的爱将也是后来的对手邹文怀如今已退出影坛,两人的最后交手是1998年。当时嘉禾租用的釜山道片场因约满被政府收回,同年,香港政府又拨出将军澳一块地皮兴建影城,虽然欢迎各大电影公司竞标,但列出的各种资格条件,包括近十年拍过多少部电影、获过多少奖,摆明只有嘉禾一家符合,但最终邵氏联合中国星、寰亚、美亚、年代、晶艺共六家公司合组财团竞投,最终以高出嘉禾出价数倍的7800万港币投得该地。此役往往被视为邵氏与嘉禾多年恩怨的必然爆发。那一年邵逸夫91岁,邹文怀71岁。
2000年,邵逸夫将邵氏电影片库卖给天映娱乐,4亿港币的价钱,放到现在版权珍贵的今天未免卖便宜了。
2011年,邵逸夫将所持TVB股份全部转卖,次年妻子方逸华退出决策层,邵氏的TVB时代也就此终结了。
当然,邵氏电影还在,1998年拿到的将军澳地皮,后来建成香港数码影城,“SB”的招牌也在近几年的《我爱香港》、《LaughingGor之潜罪犯》重现光芒。但这些只与六婶有关,与退隐多年的六先生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回首已是百年身,邵逸夫其实不用回首,他的大名广播四海:“90后”应该熟悉校中的“邵逸夫教学楼”,“70后”和“80后”则是看着TVB剧集长大,怀旧一族更对邵氏电影青睐有加。
做媒体或研究时,看到的邵逸夫,或许是一个王国的背影,一个时代的终结。但作为个体来讲,107岁的邵逸夫和106岁的宋美龄给我的感觉不过是:笑骂由人,我自岿然;胜败得失,百年一身;而已。文/魏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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