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的快乐
当年学校毕业时,同学们相互拿纪念册像现在网上的漂流瓶一样求留言,很多人的爱好栏目里填着“读书”二字,这与当时城里乡下学子们的才艺不被重视的大环境有关,我直撇嘴:就这,我也会啊。
开始,书对于我只是打发闲暇无聊时光的方式,后来套用旅行家言:“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但是大人们对孩子的看闲书并不认同,有时还显得很鄙薄。不像现在家长想办法培养孩子读书的兴趣。我小时候,没有什么好玩的,在老屋的小阁楼上翻出了许多书,是叔叔订的,有《上海画报》、有《辽宁青年》、还有《小说选刊》之类。除了画报上面漂亮的影星直入眼球外,其它的需要自己慢慢地品咂。我记得《小说选刊》里的一篇文章,是写一个农民发现了一个古墓,上报到乡里,乡里的一个戴眼镜的领导不分昼夜地忙着对古墓挖掘的事宜,最后,领导升迁了,“只剩下老农抽着烟斗,坐对着空荡荡的墓穴,里面一只青蛙对他望着。”小说把眼镜领导的精明、投机写得很入神,当时我说不出所以然,就是觉得写得好。还有《辽宁青年》,都上初中了,看《上海滩》那个许文强简直让人喜欢得如痴如醉,可是在《辽宁青年》的评价中分析了“许文强”的流氓本性,把我吓一跳,我喜欢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呢,好多天都不能释怀。
当时也很流行连环画,《西游记》一篇中有一场是孙猴子变成了公主,黄袍怪将自己的宝珠给她含,谁知公主吞下去的时候一用劲就变成了猴子,连环画中那个公主一半是猴脸,一半是人脸,正看到关键处,因为当时是就着一个大男孩看的,要随着他的节奏,他快你就要快,他慢你就要慢,有时有意无意那个男孩的手压得很低,我得深深地把头偏成水平状,就这样,那个大男孩看了一半后把书一合,说“不看了”,我在旁边逡巡着,无可奈何。哥问:怎么了?那个大男孩阴鸷地笑:她想看这本书。事后我没有看成,这对一个小女孩而言应该算是一件残忍的事吧。再后来那个大男孩长大了,谈恋爱没成功成了疯子,整天留着长胡子在田埂上跑。也许心里没有爱,从小就有阴影的缘故。
还有一次的双抢季节,隔壁有家要到田里收割稻子,可他睡在摇窝里的女儿没人带,他想了个办法,拿了一本小说交给我,我没有二话,坐在摇窝边,脚一刻不停地踩着,眼睛却全部被书本吸引住了。一下午我丝毫不觉得累。我现在还记得那是本侦探小说,写个女公安,破案神速,传神极了。
但是当时大人可不像现在这么开明,对我看书总是抱着嘲笑的态度。以叔为例,他对我看大部头的《西游记》不以为然,问:你能看得懂?在得到肯定答复后,他提了三个问题,最后一个忘了,只记得前面两个,其一:“正说间”,我解释为“说在正中间”;其二“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我知道它的意思,但我却不会用语言组织起来来回答他,叔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
上到高中,功课紧了,没有办法再正大光明地看。都快到高考了,我倚在床上,手上拿本《今古传奇》,竖着耳朵,随时听着父母亲的动静,我想当然地以为:他们进来一定有脚步声,到时我再把书藏起来也不迟。也活该要露馅,那天父亲是打赤脚的,走起路来没有声音,走到床边了我才知道。可叹父亲认为我是一个听话的女儿的感觉瞬间消失。
上班了,工作了,可以为所欲为地看书读报了。不用考试,不用看别人的脸色,每天把家务事安顿好,辅导完儿子作业后,接下来我就知道时间是完全属于我的了。床头有台灯,我美美地倚靠在床边,和各种有趣的文字、有趣的人物打交道,无论我顺境还是逆境,无论我是西施还是颜丑,无论我笑靥如花还是粗声大气,它们从来不嫌恶我,总是无声地等着我去亲近。这样的时光是多么波澜不惊,但是这样的平常却成为我生活的常态。人们可以在露天广场上听李玉刚,可以在酒席上开荦素兼有的玩笑,这构成了他们快乐的源泉,但我只是我,一本书或一份报,一份闲暇的时光,对了,还要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足矣。
我的卧室门正对着儿子的卧室,他总在做完作业后看课外书,有时我累了,要关灯早点睡,他就急得在那房间大叫:妈妈,再看一会啊。他希望我陪着他。
习惯书香浸润的孩子,即使功课平平,内心也一定是丰富而善良的。你想啊,那些牛气冲天的人,那些阴险狡诈的人,那些语言无味的人,有几个会抽出时间来欣赏那个理想的有人性温度的书中世界。
不过,人到中年嗜书如此,我对哲学对自然科学类的书籍停留在敬而远之,这让我深以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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