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知晚途念桑梓——读孙犁《乡里旧闻》
◇路来森
《乡里旧闻》的主旨就是表现孙犁对故乡的那种难以释怀的牵挂之情和热爱之情。正如他在一首旧体诗中所写:“梦中每迷还乡路,愈知晚途念桑梓。”
“故乡旧事”主要选择了孙犁描写战争年代生活的一组文章,表现战争年代的孙犁与晋察冀人民的鱼水之情。关于晋察冀,孙犁曾经在文章中说:“我们在那儿生活了快要十年。那些在我们吃不下饭的时候,送来一碗烂酸菜;在我们病重行走不动的时候,替我们背上行囊;在战斗的深冬的夜晚,给我们打开门,把热炕让给我们的大伯大娘们,我们都是忘记不了的。”孙犁把这种“感恩”,熔铸于笔端,写出了一系列表现战争生活的文章,讴歌战争时期,晋察冀人民为革命战争所作出的贡献。孙犁的这组文章,其特别之处,在于描写战争,却不像其他人那样,去展示战争场面或过程,而是侧重于写战争给人们带来的心理变化和命运变化,故而,其表现层次也就更深入、更深刻。
孙犁总是把眼光望向“低处”,他不写官员,不写名人,关注的是乡里乡村中那些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如,卖豆腐的“干巴”、赶马车的凤池叔、卖青菜的“菜虎”、争强好胜的玉华婶、“大智若愚”的老焕叔,以及命运坎坷的小杏儿等人。这些人,身份卑微,却又各具性情,有优点也有缺点,孙犁在叙述的过程中,与他们同喜同悲,同欢同哀,其思绪,完全沉浸在故乡人物的情感氛围里。对于优点和欢乐,孙犁极力张扬;对于缺点和伤悲,孙犁则投以极大的同情,他始终以一种悲悯的情怀,书写着人物的命运。而且这种悲悯,不仅关及人,也推及于物,在《猴戏》一文中,他就曾为一只猴子的遭遇而悲伤,而不平。
孙犁对故乡的情,还表现在他对故乡“风物”的描写上,对故乡“事物”的感受上。人虽老,但故乡风物,却在心中长存。他写燕子的美好,对肆意猎杀燕子的人的贪婪,表达了厌恶;他写柳絮,写童年的嬉戏,极力赞颂人世间的美好和真诚;他写故乡的锣鼓,故乡的小戏,写故乡特有的“吊挂”习俗,娓娓叙述间,风情浓郁,孙犁沉溺其中。其实,他“沉溺”的,不仅仅是故乡的风情,更是自己对故乡的那份深挚的爱,和殷殷的思念。对于故乡的一些独特的事物,他却常常通过自己的“感受”,来表现对故乡的爱。《菜虎》一文中,他写菜虎的菜车声:“那车子发出连续的有节奏的悦耳的声音——吱呦——吱呦——吱呦呦——吱呦呦。他的臀部也左右有节奏地摆动着。这种推车的歌,在我幼年的记忆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是田野的音乐,是道路上的歌,是充满希望的歌。”热情洋溢,喜悦之情恣意挥洒。
孙犁有一种写作理论,就是提倡用“小节”去表现人物。所谓“小节”,就是指与人物有关的小事件、小细节。这一理论,在《乡里旧闻》的众多篇章中,用得非常到位。例如,《村长》一文中,他写村长的“显摆”:“在街上走路的时候,他的右手总是提起皮袄右边开襟的地方,步子也迈得细碎些,这样,他以为势派。”在《根雨叔》一文中,写根雨叔磨面的架势:“他的大辫子摇动着,他的整个身子摇动着,他的浑身上下都落满了面粉。他踏出的这种节奏,有时变化着,有时重复着,伴着飞扬洒落的面粉,伴着拉磨小毛驴的打嚏喷、撒尿声,伴着根雨叔自得其乐的歌唱,飘到街上来,飘到野外去。”
这些“小节”,彰显着孙犁明显的憎爱。其成功之处,首先源于他对生活观察的细致,深层次里,却是渗透着他对故乡人事的那份浓挚的深情和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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