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兄弟18年前疑被错判杀人 退休高级检察官探访7年，称“梅吉祥、梅吉杨杀人案”另有真凶 上海司法机关回应，已组织专门力量做进一步核查
[摘要]退休高级检察官探访7年，称“梅吉祥、梅吉杨杀人案”另有真凶 上海司法机关回应，已组织专门力量做进一步核查
上海检察院门户网站最近挂出消息，称上海司法机关已组织专门力量，对“梅吉祥、梅吉杨案”的历次复查情况进行梳理，并将依法就相关问题做进一步核查。
据报道，“梅吉祥、梅吉杨案”是于1995年7月6日发生在上海的一桩杀人案，兄弟俩哥哥被判死缓，弟弟被判入狱12年。近日，上海退休高级检察官刘炳华通过媒体表示，他奔走7年找到了能找到的所有证人，判断自己已追到了极可能的真正凶嫌。
梅吉祥身陷囹圄已17年有余，高血压、心脏病、胆囊炎等多种疾病缠身。弟弟提前出狱，家已分崩离析。
蹊跷案情
1995年7月6日上午8点，大雨。时年9岁的梅华（化名）被父亲梅吉祥送去暑托班，母亲说要去外高桥。此时，叔叔梅吉杨也将女儿送至暑托班。兄弟俩同在新华灯具厂上班。厂医证实，上午10时许，眼疾未愈的梅吉祥在她要求下才回去休息。回到家，梅吉祥发现，妻子顾敏黎昏迷在地，下身衣物不整，头面部多处受伤。他立即将妻子送往医院，经抢救顾脱离了危险。而在事发数月后，1995年11月20日，上海市南市区（已并入黄浦区）刑侦支队突然传唤梅吉祥——妻子指控他是凶手。
当时上海最负盛名的律师郑传本同意接下此案。梅氏兄弟俩一见到律师，都是先大哭。梅吉祥称，自己是被岳母陈某和部分办案警官串通栽赃的，所有口供都是逼供的结果。现在85岁的王文正，曾先后担任过上海市律协会长和上海市司法局副局长，已几乎失聪，但提起“两梅案”仍忍不住强调“绝对是冤案”。
1996年末，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对“两梅案”进行一审，梅吉祥、梅吉杨共谋故意杀人，前者死缓，后者获刑12年。王文正说，他认为判决书存在诸多疑点：两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杀一个弱女子为何未遂，未予解释；梅氏兄弟如何谋划杀人办法，两人有何共同利害，只字未提；对作案时间未作详尽分析，也不考虑事发旧宅根本没有举起木凳的空间……
1997年末，二审驳回兄弟俩的上诉。
申诉之路
郑传本曾通过熟人将材料递给了当时的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2004年，最高法院立案庭裁定案件不符合再审条件；2006年，最高检察院认为案件不符合抗诉条件——几乎意味着法律程序上的路已走到尽头。梅吉杨2005年提前获释，但家已分崩离析；不肯认罪的梅吉祥由死缓改为无期后继续服刑。
2009年，郑传本去世。接力棒到了检察官刘炳华手中。刘炳华1980年起进入上海市人民检察院，是最早一批获得法学硕士的检察官之一。他发现，两梅既无作案动机，也没作案时间，现场没有任何与他们吻合的指纹、脚印、血迹或毛发；有关“凶器”的疑点也不止“断了柄的水果刀”，梅吉祥所供认的菜刀直到警方提取时还在被用来切菜。
梅吉祥入狱后，顾家提出离婚，申请得到所有财产，唯独不要女儿的抚养权。14岁后，梅华再也没见过母亲顾敏黎。2006年6月3日，刘炳华以青少年工作志愿者的身份陪同梅华去看望。顾家人的反应让他很意外：他们先逼着梅华写“妈妈是爸爸杀的”的字据，又一定要刘炳华讲单位，还当面拨打刘的手机号，甚至叫来110。“他们的反应违背常理，特别是事后还查到我的身份，写了举报信，这是要把我摁下去啊。”
被忽略的嫌凶
一个细节引起刘炳华的注意——案发后两周，业务经理舒某报销了一笔八百多元的医药费。舒某是顾母陈某的老同事。顾敏黎经舒某介绍，在A公司担任财务主管。A公司在数十公里外的外高桥。顾与舒某两人长时间同处一间小办公室，关系很好。案发当天，顾敏黎正好要去外高桥。两位舒某熟人先后向刘炳华证实，分别在案发日的白天、晚上陪舒某去医院看“头部碰伤”，当晚还叫了120救护车。舒某当时解释，受伤是在家中浴室滑跤所致。另一名同事反映：在顾敏黎被人伤害后，看到舒某头部有伤，眉毛上方包着纱布。据刑警透露，顾敏黎曾拿家里的晾衣杆与凶手进行了搏斗，对方也受伤了。
刘炳华了解到，当公安机关提取了现场指纹、血迹、毛发后，对A公司员工提取指纹时，舒某恰好请假，其指纹未被提取。现场提取的指纹，与梅氏兄弟均不相符。
后来，舒某很快离开了A公司。2011年中秋，刘炳华开始与其接触。2012年4月，刘炳华当面对质、劝其自首。舒某破口大骂、报警，拒绝了刘炳华提出的向司法机关留下指纹自证清白的建议。舒某在现场表示，“只要不是公检法正式来找我，就是我做的我也要赖到天边”。
纠错之难
“只要取来舒某的指纹、血型进行比对，就能锁定‘真凶\’。”刘炳华觉得。但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自2012年4月退休后长达一年的时间里，刘炳华坚持不把线索向媒体公布，希望事情尽量能在内部解决。他担心出现类似佘祥林案推翻后有警察自杀的现象，“‘误诊\’很难避免”。一位当年的公诉人向刘炳华承认，当初并未认真研究“两梅案”案卷，“只是跟一下”。他透露，检方办案人员清楚，顾敏黎从未指控过小叔子梅吉杨，内部讨论时一度产生分歧，有过数次退查、补充，最后经政法委协调，考虑到梅吉杨同犯的情节已上电视，才原封不动地将其列为从犯。这一过程也获得了其他办案人员的证实。
过去一周，刘炳华看到希望。一位北京的高层领导亲自致电，告知已收到他寄去的书。对方也看到了随信附上的“两梅案”材料。刘炳华称，他“既发现了司法机关办案过程中有违程序正义的种种做法，更感受了案件纠错机制启动之难”。
（据《钱江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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