滁州“虎”事杂说 □金学政
[摘要] 滁州“虎”事杂说 □金学政
近日,读《滁州志》,发现滁州历史上有关老虎故事记载多多,有的十分有趣,随录数则与大家分享。
先说一个人虎相恋的故事。南谯区腰铺街道,最早叫“仁义铺”,后叫“妖铺”,渐渐变成今天的腰铺。早年,铺里有一口井,叫“八角井”。《光绪滁州志》载:“八角井,在州南二十五里仁义铺”。唐代传奇故事集《集异记》记载了这个八角井旁流传的崔韬旅滁遇虎女的奇异故事。
崔韬,蒲州人也。旅游滁州,南抵历阳,至仁义馆宿。馆吏曰:“此馆凶恶,幸无宿也。”韬不听,负笈升厅。馆吏备灯烛讫。而韬至二更,展衾方欲就寝,忽见馆门有一大足如兽。俄然其门豁开,见一虎自门而入。韬惊走,于暗处潜伏视之。见兽于中庭,脱去兽皮,见一女子,奇丽严饰,升厅而上,乃就韬衾。出,问之,曰:“何故宿余衾而寝?韬适见汝为兽,入来,何也?”女子起谓韬曰:“愿君子无所怪。妾父兄以畋猎为事,家贫,欲求良匹,无从自达,乃夜潜将虎皮为衣。知君子宿于是馆,故欲托身,以备洒扫。前后宾旅,皆自怖而殒。妾今夜幸逢达人,愿察斯志。”韬曰:“诚如此意,愿奉欢好。”来日韬取兽皮衣,弃厅后枯井中,乃挈女子而去。后韬明经擢第,任宣城,时韬妻及男将赴任,与俱行,月余,复宿仁义馆,韬笑曰:“此馆乃与子始会之地也。”韬往视井中,兽皮衣宛然如故。韬又笑谓其妻子曰:“往日卿所著之衣犹在。”妻曰:“可令人取之。”既得,妻笑谓韬曰:“妾试更著之。”妻乃下阶,将兽皮衣著之,才毕,乃化为虎,跳踯哮吼,奋而上厅,食子及韬而去。
故事以喜剧开始,以悲剧终结。《集异记》,作者薛用弱,生活在唐德宗贞元(公元785年)后。因为这个“人虎恋”故事广为流传,渐渐人们知道仁义铺有虎妖,称之为“妖铺”,大概“妖”字不太好听,它又地处滁州与全椒之间,久而久之,便演变成为今天的“腰铺”。日前,驱车腰铺,寻找“八角井”遗址,可惜经过1200年时光流逝,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中,无影无踪。当地父老乡亲,对在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的传奇故事、腰铺地名的由来,也茫然无所知。
再说一个励志为官治虎患故事。“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唐朝诗人李绅的《悯农》,真可谓脍灸人口,妇孺皆知,传诵千古。可能有许多人不知道,这位大诗人曾经在滁州做过刺史,还留下一段根除虎患的政绩。《光绪滁州志》载:“李绅,字公垂,举进士第。太和二年,迁滁州刺史。时多虎,民患之。乃治机阱,起徒众,百方迹射不能止。公垂令尽罢之,虎不为暴。”
太和二年,也就是公元827年,李绅任滁州刺史,和薛用弱生活年代相仿。一个是文学反映,一个是史志记载,都不约而同指向滁州虎事,这证明唐朝中叶滁州虎是很多的。青年时候的李绅,由于家庭贫寒,又亲眼目睹乡村农民终日辛苦劳作,深深体会到劳动果实来之不易,对农民常怀以同情之心。他任滁州刺史时间不长,却能够关注民生,根除虎患,这与他一贯体察民情、同情关心老百姓生计的精神一脉相承。
宋朝自靖康之变后,宋室南迁,滁州变成抵抗辽金南侵最前线,《滁州志·舆地志》中所记载兵灾战乱很多,可以说是战祸连年。淳熙十年(1182年),载“有熊虎同入樵民舍,自相搏死。”淳熙(1174年-1189年),是南宋皇帝宋孝宗的第三个和最后一个年号。这表明当时战乱频仍,滁州已经非常荒凉,凶猛野兽不仅有虎,甚至连熊也常常出没民居。
明代成化戊戌年(1478年)冬,礼部右侍郎程敏政回乡省亲经过滁州清流关、和州(县)昭关,事后,写出《夜度两关记》,记载了这次因思归心切,冒着受猛虎袭击连夜赶路的经历:
予谒告南归,以成化戊戌冬月十六过大枪岭,抵大柳树驿。时过午矣……从者言“前有清流关,颇险恶,多虎。”抵关已昏黑退无所止。即遣人驱山下邮卒,挟铜钲、束燎以行。山口两峰夹峙,高百寻,仰视不极。石栈岖崟,悉下马累肩而上。仍相约:“有警,即前后呼噪为应。”适有大星光煜煜自东西流,寒风暴起,束燎皆灭,四山草木,萧飒有声。由是人人自危,相呼噪不已。铜钲哄发,山谷响动。行六、七里,及山顶,忽月出如烂银盘,照耀无际,始举手相庆。然下山犹心悸,不能定者久之。
这是夜过清流关,有惊无险。下面一段还记叙了夜过和州(和县)昭关情景,可谓谈虎色变,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五百多年后的今天我们读到这段文字依然感到如临其境、毛骨悚然!这聚众前呼后拥、挟铜钲、束燎以行,使我们联想到《水浒传》中的景阳冈闹虎。这说明明朝中期,滁州虎也非常多,出没无常,威胁商旅。
此后几百年,没有虎活动的记载。那么,《滁州志》之中,最后记载老虎活动是什么时候呐?直到清康熙七年(1668年)记载“七年五月十五日,虎近东城伤人。”——虎到县城边上伤人,记入史志,证明这时候,虎和虎的活动可能已经变得比较少见了。这是《滁州志》中最后一条关于虎的记载了。
滁州历史上生活的虎属于华南虎。几年前,一个山西“周老虎”事件,炒得沸沸扬扬。在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受威胁物种的红色名录上,华南虎(也称为“中国虎”)是被列为极危物种的。科学家麦克·利利说:“我们每失去一种动植物,就意味着破坏了进化了35亿年的生物链。”在一个生态系统里,每一个物种都有它的特殊功能。每灭绝一个物种,就有几个、几十个物种的生存受到影响,最终将威胁到人类自身的生存。
我们翻阅滁州史志,似乎看到一只只猛虎在眼前“跳踯哮吼”,从唐、宋多,到明朝较多,到清朝稀少,直至今天几近绝迹,这条轨迹应该与我国人口不断增加,人类活动不断增强有密切联系。儿时,笔者住在南小街外“竹园村”,也就是现在滁州市区“新街口”——新华书店、王义兴烤鸭店一带。家前屋后到处是池塘,竹影婆娑,燕子在梁上做窝,穿来飞去,呢喃低语。有时候大丰山的狼夜里还光顾村里,偷东西吃,母亲吓唬孩子最常用的一句话是“猫狼子(土语,狼)来了”。在城镇化、工业化高速发展的今天,农耕社会的自然生态背影慢慢淡出人们的视野,不仅华南虎濒临灭绝,连狼也没有了踪影。我们到什么地方去寻找“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如诗似画的意境?生态回归,“路漫漫其修远兮”。
●琅琊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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