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记住你美好的样子
□周全
前天深夜,传来香港嘉禾影业的创始人邹文怀离世的消息;昨天清晨,曾经的TVB女星蓝洁瑛在住所安详辞世。
金庸先生去世的时候,“80后”“90后”在哀叹:我们的青春没有了。可我们“70后”,现在连美好也失去了啊。
蓝洁瑛的美丽,是跨越各个时代的。从贴画年代到论坛灌水年代,从录像带VCD刻录盘年代到小视频年代,她的美一直具有锐利的穿透力,动魄惊心。
蓝洁瑛刚走红的年代是上世纪80年代中期,那个时候TVB的漂亮花旦实在太多了:陈玉莲冷艳,曾华倩娇憨,邓萃雯灵动,周海媚纯情,戚美珍硬朗,谢宁温婉,还有各种选美选秀出来的林颖娴蔡嘉利郑艳凤吴茜薇……所以蓝洁瑛很少被分到讨好的角色和重量级的制作,但这并不妨碍她在《真命天子》《六指琴魔》里美得仿佛出离尘世。
1986年,TVB已经官宣了蓝洁瑛出演《倚天屠龙记》中的赵敏,和梁朝伟配戏,此时她的圈外男友却在家中开煤气自尽。TVB迅速以情绪不稳定、工作态度差为理由换掉了蓝洁瑛,让新人黎美娴上阵,她就此失去了演艺生涯中唯一一次出演金庸女主角的机会。
1989年,蓝洁瑛不过26岁,就要在《义不容情》里演童年丁有健、丁有康的母亲,因为偷窃被冤杀人,却无力自证清白。她被推到绞刑架前那一抹苍凉的眼神,永远刻在了一代电视观众的心里。
鲁迅说过,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生命中只拥有一次真正的爱情,所以即使短暂如萤火也要死死抓住,这是戏外的蓝洁瑛,也是《大时代》里她演的玲姐。
玲姐爱上方进新,方进新爱上玲姐,开始时都不自知,确定后都死心塌地。两人还没有结为连理,方进新就被丁蟹打成智力残疾,之后含恨离世,玲姐一人
带大他的四个孩子,这种完全心甘情愿为对方付出的深情,以现代人的价值观也许很难理解。但我想蓝洁瑛是能够理解的,她耗费全部的心神去塑造这个悲剧人物,在《容易受伤的女人》的背景旋律下,满手血污的玲姐扔掉丁蟹给的大钻戒,爬着去捡方进新送给她的20元的戒指,戴上后在继子方展博的怀里含笑而终,那一幕似乎残酷地预言了之后26年里她的命运。
《大话西游之月光宝盒》之后,我们就再也没在影视剧里看见她的影踪了。这些年港媒曝光的都是些不好的消息,她经济困窘,她精神失常,她当街坐在地上啃外卖,她早年被影坛大佬侮辱却无力寻回公正……报道所占的篇幅与情节惊悚程度成正比。我一直不明白那些以键盘凌辱她尊严的人是怎么想的:欺侮一个毫无反击能力的人,真的有很大的快感吗?美丽从来不是罪过,摧残美丽才罪无可恕。或许,她的美丽太脆弱了,不见容于这个有几分污浊的世界。如今,她走了。也好,这样我就再也不用担心她会不快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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