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
储劲松
在山野人家做客,主人竟然上了一盘凉拌秋葵,一诧。细一打问,这秋葵竟然是本地人家新近引进栽植的,又一诧。是夜,桌上葵青椒红,油黄蒜白,户外虫嘶鸟语,风清月皎。今又思之,唇齿间仍有古歌之味,胸臆间仍有篱落之气。
秋葵,名字好听,长相也特别,初见时怀疑是否能吃。
吾乡本没有秋葵,以前只在他人文章中见过,不明所以,以为其形状当如磨盘,其滋味则只关乎想象。后来在江浙一个小饭馆吃过一回,一两片而已,终不得真味。
先秦两汉的诗歌中常能遇到葵,数十年间,我以为古歌谣中的葵就是向日葵。只是一个谜题一直不曾解开:《诗》云:“七月亨葵及菽。”烹豆易懂,这葵花怎么能烹而食之呢?外婆当年曾于园中手植葵花数十杆,硕大花盘闻起来清香高远,但假若加以烹煮,滋味定然腐涩如沤草,除了饥荒年月,如何能咽得下去,更不要说甘之如饴了。后来读《尔雅》,才恍然大悟,彼葵非此葵,原来是葵菜。
葵菜即冬葵,民间称之为苋菜或者滑菜。吾乡有另一种叫法,汉菜。母亲每岁都种一些葵菜,或炒,或羹,或菹,其味肥美多汁,滑嫩爽口,野香清发。本是素日常吃的家常小菜,为何一到书中,竟是纵使相逢应不识了。古籍尤其是《诗经》中多植物名,古雅清丽,虽年代已然久隔,但基本能在今天找到对应之物,只是物是名非了。
据说,在“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的两汉,葵是百菜之王,当时诸多典籍列为蔬菜之首,足见其地位之显要。现在想来,“汉菜”之名也是一个有力的佐证。以前我以为“汉菜”是本地的土语,还以为是“汗菜”,不想却是正儿八经的大名之一。往深了想,所谓“汉菜”,大汉的菜肴,其名有硬朗霸气的文化自信,有大汉风骨。又据说,当时道家喜食葵菜,因其能调和五脏,有益于导引飞升。助刘邦一统天下而后起退隐修道之心的张良,应当也是葵菜的嗜好者吧。
人间多美菜,我多不得食,这也是满是遗憾的人生中的一大遗憾。比如与葵有关的水葵。
我第一次听说水葵,是在阿贝尔兄的散文《1976:青苔或水葵》里,只是关于水葵,读完仍不得要领。查书,忽然遇见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莼。熟悉,是因为《晋书》中张翰那个著名的“莼鲈之思”的典故,陌生,是因为吴中的莼菜至今我仍未曾亲眼见过。莼就是水葵,这让我颇有他乡遇故知的惊喜感。
图片上的水葵,田田团团如荷盖,只是叶片小些,颜色深些,静浮于水面,乖巧可怜,叫人安静,似乎在哪里见过,追想起来又觉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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