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英红:人生比戏更精彩
3岁红灯区街头要饭,14岁在夜总会跳舞被大导演张彻发掘,此后在张彻、李翰祥、刘家良的提携下成为一代打女,却在转型期遭遇无戏可拍的困境,甚至因此而吞安眠药自杀,终又凭着一股傲气重回巅峰。凭借《幸运是我》第三次获得香港金像奖最佳女主角奖,惠英红的人生,比戏剧更精彩。
法国诗人瓦莱里曾经说过,每个人都属于两个时代。而惠英红则属于草莽并起的上世纪六十年代、逝去武侠的八九十年代和自由达观的二十一世纪当代。
自幼随母红灯区讨饭
上世纪六十年代,惠英红的父亲携家带眷偷渡到香港,1963年,惠父被人骗光家财,惠氏一家陷入困顿之中。当时香港有两所京剧学校,许多穷苦的家庭,通常会把孩子送到那里,孩子学会了之后去表演,家里不会有钱拿,但可以保孩子不被饿死。惠英红的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则被送去了戏剧学校,年幼的惠英红则留在了家里。
电影《岁月神偷》中有一段鞋匠家庭遭遇台风天、房屋被吹倒的情节,它取材于香港第一个八号风球的真实状况,当时全港三分之一的木屋都被吹倒了,惠英红家就是其中一个。当时一家四口从山区一路往下走,在湾仔的一处楼底躲了起来。惠氏一家在那里躲了一个多月,靠着到餐厅后面要吃剩的东西充饥。后来,有人告诉惠英红的妈妈,湾仔的红灯区有很多水兵,可以要到一块半毛。于是,惠妈妈带着惠英红和妹妹去了湾仔。如今,惠英红想起小时候的经历,仍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我出身虽然很惨,但是在湾仔有很多人疼我,有钱人可能都没我吃得好。”
后来,惠英红去学跳舞,别人要用一年的时间,她九个月就去了美国、丹麦表演,很快当上领舞。
被张彻发掘去拍电影
惠英红形容张彻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十四岁时,惠英红在夜总会跳舞,张彻正好在那里吃饭,一下子看中了她,当时就叫午马去问她要不要去试镜。“所以他是带我进电影圈的恩人,虽然他的戏一向是以男生为主的,可是他很疼我,所有的戏都会加一个女角色。”张彻一生,只有惠英红这一个干女儿。
当时的惠英红是邵氏签约演员,月薪500元,所有导演都可以用,在邵氏如日中天的李翰祥在拍摄《金玉良缘红楼梦》时,选用了惠英红扮演麝月,只用两场戏,李翰祥就记住了这个女孩,在此后的《乾隆下扬州》中,惠英红的戏份开始加重。
不过,真正给惠英红的演艺事业带来转机的是刘家良,他也曾是张彻的动作导演。惠英红参演的第一部刘家良导演的作品是《烂头何》,扮演一个妓女,当天有一场戏是女主角跟烂头何对打,打了一个镜头之后可能很辛苦,女主角不吭声,卸了妆就落跑了,导演很生气,当场换人,这才找到惠英红。待惠英红造完型一进来,刘家良一看,觉得很漂亮,套了几招,发现她打得也不错,久而久之,惠英红就成为了刘家良的御用演员。
两年之后,刘家良把《长辈》的剧本拿到邵氏掌权的方逸华面前,并推荐惠英红担任女主角,那时候300多万已经算是不小的投资,但惠英红还算新人,方逸华表示不想冒险,但刘家良坚持,还表示如果电影亏了,亏多少,他就赔多少,这才为惠英红争取到机会。最终,这部影片不仅票房大卖,还为惠英红捧回了第一届香港电影金像奖的影后桂冠。
人生低潮曾吞药自杀
李翰祥、张彻的相继离世,也标志着传统武侠片的没落。其实惠英红早已察觉到,可是经纪公司并不想让她转型。她试过好几次去拍武侠片以外的类型片,都被拉回来,《师弟出马》找过她,《花间神女》找过她,她还帮他们做编剧搜集资料,拍一天又被拉回去。
后来,惠英红的境遇每况愈下,有一些剧本找到惠英红,但戏份只有三天,还是演妈妈,那时她才二十多岁。这样推了一次之后,就没有了第二次。突然某一天,惠英红发现,一个电影都没有了,自己已经被淘汰了,“我咽不下这口气,从来都是人家找我,我不会主动去敲门,那时候的我也丢不下这个脸”。
情绪到达最低点时,惠英红吞下了安眠药自杀。醒来之后,看到家里人难过的样子,看到母亲的脸都哭变形了,惠英红反而想通了:“我有钱有房子,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地位了嘛,我争取啊!”惠英红决定振作起来。为此,她去了香港中文大学读短期课程,从英语到风水,她都去学习,还曾考到治疗情绪病的牌照,当了九个月的情绪病医师。
后来,惠英红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于是开始主动去敲门,询问有没有戏可以拍,逐渐地打开了局面。
2009年,惠英红凭借《心魔》中对儿子占有欲极强的单亲妈妈一角再度拿下香港电影金像奖,还未上台就已经哭成泪人。此后,她更是凭着这个角色斩获了七个影后宝座,重回巅峰。
2016年是惠英红从影四十周年,她在一部温情小品《幸运是我》中出演了一位孤寡老人,爱美的她,虽然挣扎许久,最终还是接下了该角色。惠英红说,她的母亲在五十多岁时,就已有认知障碍症状,但家人都未予重视,度过了相当不愉快的几年,如今,她希望借着部电影向母亲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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