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男人经常见

一个叫庞德的家伙,风风火火地开张了广告公司,西装革履,香车美女,迎来送往,貌似忙得不亦乐乎,实则几个月下去,一个像样的合同也没签下来。倒是女朋友桃子过生日,他没忘记送上九十九朵玫瑰。当合伙人有微词时,他却告诉你,马上一单大生意要来了,公司马上就要接下著名歌星玛多娜的演唱会。一见经纪人简玛丽,大家都觉不靠谱的时候,他却认真地与之会谈。公司倒掉了,他也失踪了。后来才知道是去深圳与简玛丽同居了。被自己的家人和女朋友的家人押回来的时候,摇身一变又成了热带风暴演出公司的法人、董事长、总经理。回来后受聋哑学校门前两个美丽聋哑女孩的手语争吵启发,策划的第一个广告案,就是首届手语辩论大赛,结果可想而知。消沉没几天,听说玛利亚·凯莉到香港,眼睛一下又放了光。后来当他听说简玛丽去了美国时,他便想着去美国。他从云南进入越南,从越南进入澳大利亚,却又临时改变主意,跑去了新西兰。结果在新西兰的葡萄庄园里摘葡萄,一摘就是好几年。再回来时,不仅不见半点沧桑与颓废,兜里倒是揣上了一本新西兰护照,成为了一名葡萄酒酒庄的经理。这期间,女人的故事自然就更多,剪不断,理还乱。

以上庞德的故事不是现实,只是出现在苏童小说《玛多娜生意》中的人物和情节。苏童小说的艺术成就,娴熟的小说手法,我想已用不着我多作评论。我想说的是现实。在现实,仅我周边的人,仅我朋友圈中,这样的男人不能说比比皆是,但也经常能见到。

比如说Z,是他在做电器销售时我们认识的,本来是一个很小的品牌,可他就是相信在他手里一定能做大,于是兴师动众地忙乎了一阵子。一番投入下去,虽说引发出一些声息,但最后总归不了了之。

其后不久,相约见面,才知他已转型,贷款400万元,开发一款高科技耐用磨刀石,要求给他参谋参谋。他那情势,已经拉开架式,全面上阵,而且信心满满,哪里还有多少参谋的余地。我一直搞不清,磨刀石何来的高科技,且不说使用磨刀石的潜在客户本来就有限,你再加上耐用这一条,一个客户即便用你的产品,但几十年不用回头,这市场怎么个开发法,产品又如何去升级?结果生产完第一批,工厂即面临着倒闭,朋友们倒是一人得了一块没多大用处的磨刀石。

再见他的时候,虽然背着一身贷款,却未见他有丝毫压力,他给我描述了开办一家大型出租车公司的宏伟蓝图,他说他正在跟上海大众洽谈,首批进300辆,全是红色的。我那时正待买车,他很哥们儿义气地跟我说,你如果不嫌弃车孬,就先别买,等一等,车到了后,给你一辆就是。Z画完大饼后,鼓捣半天,没了下文。

其后,Z招呼没打,就从我们生活的城市里消失了,听说到外地创业去了。几年过去,忽然接到他的电话,说好几年了,挺想念的,大家一起坐坐。一见面,满面春风。我问,这几年到底去哪里发财了?他说,蒙古。我说,在蒙古能做什么买卖?他说,开金矿。我说,我印象中蒙古主要是煤炭,有金矿吗?他一听,好像很有点不屑,说,那可不是。听他话里意思,好像蒙古遍地都是黄金一样。但我相信,他并没发大财。

这几年又见不到他了,偶尔想起他来,我总禁不住在内心揣测,再见他时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这样我好有个预期。但我想,无论我怎么想,可能都不会在我的预期之内。如果我能预料到,他恐怕也就不是他了。这些年,对我来说总觉生活是那么平淡和乏味,可在他那里,似乎总有着无限的可能。

我这样的朋友还有,而且故事更离奇,实在不便细说。苏童高就高在这里,用一个不长的短篇《玛多娜生意》,给这类男人画了一幅像。

思维发散,善于折腾的症状,或许在每个男人内心都会经常发作。可能区别仅在于,有的人真的去实施,而有的人想想也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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