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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歌
那年秋天去北京，和朋友一起乘车来到西山脚下，乘缆车直达山顶，又从山顶顺台级而下，人便没入无边无际的枫叶之中。那漫无边际的红色似乎浸入了人体的每一个细胞，自己也变成了一片红叶融汇其中，进入了天地皆红的世界。于是携一叶的红艳，带一山的灵气，我们又满足地踏上了归途。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阵歌声。循声而去，原来是一对盲人青年手握话筒，身边立一个音箱，前面置一个纸盒，纸盒中放有为数不多的小钱，显然是做着卖唱的营生。前来听歌的人不多，向纸盒中投币的人更少。我投了纸币，刚要转身离去，一位刚从香山下来，手中持一片红叶的女青年径直走上前去，向两位盲人问好，并接过话筒唱了起来。从《黄土高坡》到《青藏高原》《天路》，一首接着一首往下唱，歌声清纯悦耳，韵味绵长，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博得了一阵阵热烈的掌声。特别是唱到《爱的奉献》时，她激情满怀，一手紧握着话筒，一手挥舞着那片红叶，走到人群之中，一边不住地唱着“只要人人都献出一份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明天”，一边向人们点头鞠躬，感动得人们纷纷解囊，向纸盒中投入张张纸币。不一阵，纸币溢出了纸盒。她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便转身走了。
真是无独有偶，我从北京回来不几天，又接到新疆一位朋友的电话，说他要回老家给父亲过生日，请来一位和他要好的歌手，邀请我赏光。那里是一个离市区不远的小山沟，星星点点地住着十多户人家。他家就坐落在一个荒山坡下。我们刚刚吃过午饭，村里的男女老少就陆续赶来，坐满了小院。
歌手来自新疆建设兵团，曾在全国歌曲大奖赛中多次得奖，在新疆乃至全国歌坛享有盛誉。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演唱会就此开始了。英俊的小伙子手握话筒，首先向观众问好，便按照事先设计的流程，自报自唱。没有伴奏，无须化妆，以蓝天为幕帐，以大地为舞台，歌声忽而铿锵有力，如战马嘶鸣；忽而快速激烈，如珠玉落盘；忽而轻松舒缓，如小桥流水；像一块吸铁石，深深地吸引着观众的注意力。特别是最后唱到《父老乡亲》时，他主动走进人群，左手握着话筒，右手同乡亲们一一握手，歌者一往情深，听者两眼湿润。歌声在山谷中回荡，传来阵阵回音。歌罢，有老者送上一篮红枣，有青年送上一盘黄杏，有少年还特意献上从山坡上采来的一簇山花。
前后两次听歌，使我思绪万千。心想，音乐植根于劳动生活。这两位歌手都愿意把歌声奉献给劳动人民，也不管是健全者还是残疾者。他们“忧愁着人民的忧愁，欢乐着人民的欢乐”，这种精神令人敬仰。而前些年，一些歌星总是凭着自己身上耀眼的光环，频频“走穴”，被人们捧若“神明”，前呼后拥，迎上接下，一场演出，其报酬少则数十万元，多则上百万元。当音乐脱离了广大人民群众，完全拜倒在金钱脚下的时候，优美的旋律也就变成了赚钱的手段。歌手一定要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那样才能让歌声走进大众的心灵。
□张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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