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寂荷田 □陈自川
太阳落山,门前的堰塘更显荫凉。爸爸妈妈还没有收工,我们已放学回家。突然,有人声嘶力竭地喊,圈圈儿婆,你爸爸跳堰塘了。那堰塘的水有点深,里面长满了荷叶,清清亮亮的水。有些鸭子不回屋,始终赶不出荷塘,就在那儿长几个月,直到荷凋叶枯。听到那恐怖的声音,急冲冲地飞跑至塘边,看到爸爸的头浮出水面,躲在荷叶底正在看着我,那舒爽安逸的样子,与先前别人的呼喊完全是两回事。很多年后,才知道爸爸患血热,中午喝了酒,一身热得发烫,难于忍受,收工时一路狂跑,扔了锄头,跳进了堰塘。四十年,弹指一挥间。如今,那堰塘变成小广场,爸爸驾鹤西去。
从陈家沟走出的我,到兴文工作,离家千里之外,第一天报到,招待所前有一个小池,里面有几片荷叶,点缀三两朵荷花。如火七月,一阵风过来,打了个寒噤。半山之上,背靠仙峰山,这就是新华硫磺厂,还有一个名字叫四川省兴文劳改支队。我们一同毕业的几个人就落户在此。第二天下中队,任管教。
偶尔做梦还会回到那不毛之地。四川著名的石海洞乡在兴文县,工作的地方看不到一块完整的地,石头与石头之间长出的玉米,都是营养不良的残废。抬头望仙峰山,看到那一面山,如荒漠,不时有石头滚下,如一个蛋,滚得远声音又大。始得知,是硫磺烟杀死了那面山的植物。在招待所住一周过后,分到一间寝室。每天到大食堂去吃饭,都会看到那几朵荷花,本是平常稀松的花,却觉得是那么的高贵。大学毕业最美好的年华,就在那山上度过。人生苦短呀,一晃就是二十五年。
再回到开江,已而立。在外打工,在家务农,混迹江湖,却没有磨得我的性子,还是那么急那么冲动,想看花就看花,想看海就看海。做什么事一如既往地笨,不做个几遍那是做不会的。做不好,骂自己,别人批评时,与别人对着干。第一回写个散文,那是回家一周的劳动,帮助爸妈收割麦子,用原始的方法,从小在农村长大的我,由于多年没有参加体力劳动,那累呀,不是一般的累,结果回来写这个过程,似乎比挑一百多斤重的麦子还累。写不出来,就到宝塔坝去。那时,还没有万亩荷花,只不过在一些田角角里能看到一小片。
万亩荷花在眼前,不过是三五年前的事。此时,我已不再年轻,爱好也只余下了读书写作。荷花盛开时,赤日炎炎。旭日东升时,可远观也可近观。月上柳梢时,可近闻也可并肩。如果有那么一个蒙蒙细雨天,约三五佳人,行走在荷塘之中,不是天上人间,也是天上人间。
此时此地,荷田是静寂的。四月了,荷花荷叶们一点动静也没有,田是田,水是水。时不时有春装女子走在田间,与枯萎的荷枝形成鲜明对比。娇美的服装,轻盈的脚步,淡淡的香味,真如荷花盛开时的一朵君子。女子的行动,惊飞了在枯荷间休憩的白鹭,一飞冲天。不看天,看水中,那白鹭的影子在水中荡漾,原来是小鱼儿打破了天空的真实。枯荷横七竖八地插在田间,那女子走了,只有我呆坐在田边,脑袋里一片空白。
远处桃李青青,村舍静静。鄙人似六根不净之人,在空白之后,又想起某年某月某日,与她走在荷间,心手相印,笑语连连,蝴蝶跟着我们,与荷花一起美丽。睁开眼睛,才发觉坐在荷田间闹了一个小小的春梦。望前望后,看左看右,只有我一个人在这田间,在这天地之间,与孤独荷田作伴。鸟儿归巢了,花香飘远了,斜阳只剩下余辉了。坐在这儿不想走,再次仔细地看着荷田里枯枝,不知那期盼的荷花,何时才能开在我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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