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宜宾,有一尊举世罕见的大佛头

宜宾晚报 2020-07-30 11:05 大字

2020年6月26日,庚子年端午次日,酷暑中。有幸偕宜宾书画界泰斗百岁老人唐献瑞老师及本土文史爱好者计八人,到位于宜宾市岷江北岸的旧州坝探访大佛沱摩崖造像。

说来惭愧,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宜宾人,在这之前虽听说过岷江北岸江边有一个大佛沱,只因为在宜宾这样的滨江之城,以沱为地名的地方太多,在印象中仅以为一个普通的地名而已,竟没去探访过。直至前两天去唐老师家蒙赐其艺术文献集《长江之歌》时,见唐老师所书“宜宾大佛”,方得知大佛沱不但有一尊规模宏大的唐代石刻弥勒佛造像,且在修造时“暗藏玄机”,对研究本土历史文化具有很高的价值。

羞愧之余,我特邀宜宾市历史学会骆为荣、刘承厚、资深雕塑师田一先生、叙州区文旅局李秉仁夫妇及《宜宾市古建筑史话》作者罗平等文友前往探访。而唐老师也不顾百岁高龄,在田一先生搀扶下与我们同往。

我们于上午八点十分驱车从南岸出发,过戎州桥与岷江一桥,沿旧州大道,仅十五分钟就到了气势恢宏的五粮液酒厂东大门前。因前面左转江边的巷窄无法会车,只能停车于五粮液厂围墙旁。

步行来到岷江边,在二水厂门前沿石级而下,才下得三十余级,即可俯视脚下波澜壮阔浩荡东去的岷江。若非田一先生事前提示,我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享誉世界的名酒“五粮液”闹市旁曲折的小巷后面,竟有这么一片绿荫覆盖极目江天脱离尘世喧嚣的净土。

再下五十余级石梯,是三个观景台。首先入目的,是一尊绿荫掩映的巨大弥勒佛头像,顶部几与崖齐,颈部隐入山崖,高肉髻,大耳,丰额,气势雄伟,面朝岷江,目视茫茫江天。我一见,心灵即为之震撼:或许,是由于通往江边的道路长年失修失保,致人迹稀少致荆棘与杂树丛生,以及常年雨水侵蚀原因,我感到宝相庄严的大佛眼中,似饱含着无法言说的悲悯孤愤之情,正默默地凝视着我从小生长的地方———岷江彼岸的宜宾老城。

在大佛头像的右下侧,是一块由宜宾市人民政府1998年1月公布,2000年2月立的宜宾市文物保护单位大佛沱摩岩造像碑,却无相关介绍。

在大佛下面的平台上,虽然除我们外再无他人,却亮着一盏长明灯。据一路人说,一个老太太每日清晨都会来这儿为长明灯添油,并留下一些香烛供游人自取免费使用。这儿全无铜臭味,也给人以无限虔诚、向善趋慈、宁静致远的佛性。

来这之前,为了解这大佛沱摩岩造像渊源,我曾查阅以清光绪二十一年版《叙州府志》,也拜托宜宾市图书馆古籍部李兴伟老师查阅嘉庆版《宜宾县志》等相关史籍,竟没找到与大佛沱造像相关的只言片语。我仅在互联网上找到寥寥几篇相关文章,说自唐代起这儿曾经是朝佛圣地,其摩岩造像共三处。其中:这弥勒头像与右侧四龛造像为唐代凿刻,却未注其出处;再右侧的崖壁上三龛造像,有榜题为宋代凿刻。

为此,我希望能在这崖壁上发现新的线索。

我首先勘查这摩岩造像主体大佛头像:这是将一整块崖壁上凸出略呈圆形的巨石,依形取态凿刻而成一尊弥勒佛头像,与网文所说高5.4米、宽3.9米相符。

在其右侧约20米处,有四个平整的石龛,龛内佛像皆为深浮雕。中间为上下两龛。上龛为长方形,高约1.1米,宽约1.3米,深约0.5米。龛中刻释迦佛跌坐莲台像,两侧为观音、地藏、文殊、普贤四菩萨与阿难、迦叶二尊者。下为一横龛,宽约1.3 米,龛内分4格,各横列4个罗汉,4格共计16个罗汉。面对罗汉龛,右为“释迦妙说莲华经”造像,龛略呈正方形,宽高均约0.9米,中间刻释迦佛立像,佛的两侧肃立弟子20尊。左龛内刻二护法神,一为三头六臂,面目狰狞;一着袍恺,庄严肃立。此处造像共47尊,仪态丰满,气质浑厚,衣饰简朴,纹理流畅,有古朴庄严之美。石壁上尚有桩孔遗迹,可知当年曾有殿阁罩护。

佛教由秦汉时传入中国而盛行于唐。唐太宗时,玄奘大师翻译《大阿罗汉难提密多罗所说法住记》为十六罗汉。唐末,张玄和贯休两大师在原基础上增加“庆友、宾头卢”二尊者,始绘十八罗汉。此处刻的是1 6个罗汉,按其风格,可推测为唐末之前凿刻。

再右行约30米,在崖壁上有造像3龛,每龛1至3尊,上有题记为宋仁宗天圣六年( 1028年)巡检使张隆发等所刻具有神异功能的僧伽(泗州大圣)、宝志(志公大圣)、万回大圣等共计6尊造像。与前两处博大精深的唐代造像风格迥然不同,这6尊造像体现更多的是宋代追求实用、贴近生活那“唯灵是信”风格。

这大佛沱旁的旧州坝进入史册,正是在唐代。这摩岩大佛造像史籍上虽无记载,但再读宜宾历史后,我推测这大佛头像的产生,与宜宾建城史上一场灭顶之灾有关:

据《叙州府志·卷八·城池》载:“唐德宗时,韦皋开都督府于三江口,筑土城。会昌三年,马湖江水荡圮,徙筑江北。今名旧州,其城址犹存。” 这是说,在唐德宗年间(780年-805年),总镇川蜀的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为定西南边陲,在金沙江与岷江汇合处的三江口筑土城,设戎州都督府。在会昌三年(843年),因金沙江水暴发,致戎州城遭灭顶之灾,而搬迁到隔江相望的岷江北岸旧州坝。

唐人段成式在《酉阳杂俎·续集卷三·支诺皋下》中,对故戎州城这场灭顶之灾描述得特别惊心:“其时水高百丈,水头漂二千余人。州基地有陷深十丈处,大石如三间屋者,堆积于州基。水黑而腥,至晚方落,知州官虞藏玘及官吏才及船投岸。旬月后,旧州寺方干,除大石外,更无一物。”

由此,我推测,戎州城迁到旧州坝后,正值佛教传入中国的鼎盛时期。时人为求得未来之福佛弥勒保佑不再遭洪灾,特在这三江汇合之上的廻水沱边崖上择巨石,依形取态刻一尊佛像,以保众生平安。或许,因彼岸戎州故城遭刻骨铭心的灭顶之灾之故,其工匠在凿刻佛像时心中悲恸,以致大佛双眼竟充满无限的悲天悯人之情。

就在我站在大佛头像下,与大佛同一视角展望波澜壮阔浩荡东去的岷江与彼岸的宜宾老城时,我心中突然涌起唐代诗人陈子昂《登幽州台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感叹。

也就在这一瞬间,我顿悟到为何史籍上没有这大佛沱的记载:大悲无泪,大悟无言。身为未来之福佛的它在得知戎州故城遭灭顶之灾后,为不让芸芸众生再受劫难,不惜将自己的头颅奉献在宇宙洪荒祭台上,以身履职,力保宇宙洪荒不再伤害芸芸众生。而它隐去的身子,则化为三江六岸肥沃的厚土,以滋育劫后余生的一方生灵。也许,这正是雕凿者只凿佛头,隐去佛身的真正喻意吧。

值得庆幸的是,自这摩崖造像后,宜宾三江虽多次发大水,但都有惊无险,宜宾百姓皆是平安度过。而宜宾五粮液酒厂自建厂于大佛沱旁后,其发展速度日升月异,很快跻身世界五百强之列。

自古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这一孔之见仅为抛砖引玉。这尊千年古佛背后深层的内涵,还待有志之士深入探讨,以揭开那神秘光环下更深层的佛家玄机。而有关部门当务之急,应把大佛沱摩崖造像真正保护起来,纳入宜宾文旅开发整体规划,形成“乐山有大坐佛,宜宾有大头佛”的文化旅游线,让海内外更多的人了解大佛沱,让这尊未来之福佛进一步造福一方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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