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家隔离备勤的日子（组诗）
□孟松
樱桃红了
单位后山的黄桷山是一座大山
它不应该属于小之列
如果是在唐代
完全可以隐得下一个王维
系在它腰间的小路
严格意义上讲，也不能算小
秋高气爽的日子
只要愿意，住在后山顶上的神仙
完全可以驾着云朵下山
三月里，那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我怀疑它是山林深处农家的小姐姐变的
提着碎花的小裙子，顺着山间小路
来到我封闭隔离备勤的小院子
先是翻看了，一株黄桷兰叶的正面
尔后又翻看它的背面
最后停驻到，一株小小的樱桃树上
我看见樱桃叶子在春风里战栗
一枚羞红了脸的小樱桃
躲在一片叶子的背后
无意间，它偷听了
已第二轮隔离备勤的新民警小张
给远方的新婚妻子，说的滚烫的悄悄话
立春了
——兼致我全民抗疫的同胞
湖北病了，武汉病了
我的宜宾也病了
我家十九楼客厅外，是阳台
阳台外是危险的尘世
居家自我观察隔离的日子
——第一天，看远山苍翠，长江远处拐弯
中坝大桥上车流稀少
——第二天，看长江远处拐弯，远山还是苍翠
中坝大桥上还是车流稀少
——第三天，看中坝大桥上仍车流稀少
远山依然苍翠，长江依然远处拐弯
——第四天……第八天
第九天，朋友圈有人说立春了
猛然发现小区花园里
白玉兰，悄悄地开出了第一朵
窗台上那株柔弱的栀子花
又向阳台外，奋不顾身长出了新芽
哦，这些人间卑微的事物
仿佛它们身体里
都埋藏着一个，神也捂不住的春天
居家隔离备勤的日子
把客厅的鱼池，唤作老家碉楼塘
闲看鱼虾游来游去
把阳台的假山，命名为老家的黄桷坡
每日黄昏里
我会到山脚下，聆听它的空寂
阳台上的那盆栀子花
我每天看三次
总有一种，无比的亲切感
我一直把它，认作老家房前那株的表妹
最为关心的是
生活阳台栅栏内的那些土盆土钵
我把它当成老屋后的菜地
小葱，蒜苗，豌豆尖，香菜，莴苣
一看到它们
我就会，情不自禁凑过去
学着老家二大娘
在这居家隔离备勤的日子里
亲亲热热，对它们说一些春天的话语
松动
雨水一过，天空松动
大地也开始松动
远山在松动
近水，也在松动
城市在松动
乡村，也在松动
我的视野所及
小区花园里的那株白玉兰
这几天，干脆大手大脚
松动得不成样子
都居家隔离备勤三十多天了
当我写下松动一词
我内心里的荒芜
也摩拳擦掌
一点一点，长出松动的芽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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