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鼓连大江

宜宾晚报 2020-08-12 23:34 大字

石鼓连大江。历史上的石鼓是宜宾黄沙河流域经济带融入长江经济带的重要节点。而今石鼓已经并入了三江新区。承继历史,开创未来,一场翻天覆地的深刻变化正在三江新区这一片热土展开,一个新的生机勃勃的大都市正在崛起,为成渝双城经济圈建设和治蜀兴川贡献出力量。

石鼓场,清代称石骨滩场,地濒黄沙河,河道内多石滩,故名。后改名为石鼓,是因为场旁河道中有鼓形石,水石相激,发出“嘭嘭”之声,犹如擂鼓声不绝。清乾隆时石骨滩建场,嘉庆时石骨滩场与南溪城治、仙临、大观、李庄镇,留宾、刘家、蟠龙、汪家、黄沙河、罗龙、宋家、马家、李端、牟坪场,牟亭、新添铺并立为16场。解放前石鼓设乡,石鼓场为南溪县石鼓乡乡治。

水码头石鼓

黄沙河上的石鼓场建有由青条石砌就的环形码头,由黄沙河岸船泊处可直通沿岸筑就的老街。赶场天沿着码头停泊着数十只满载货物的柳条形小船,每只船上驾船的船工3人,一人掌舵。船溯水上行,一人在龙头舫上执篙,遇到滩口则一人掌舵,其余二人上岸拉纤前行。每只船可载货1.5吨至两吨。有需要卸货的船便可径直找场上的搬运工,将货拾级而登搬运到老黄葛树下的平台,或者背挑送到沿着黄沙河筑建的小街上的商家店子。

载货来到石鼓,大多数船上的货物是不需卸下的,将继续溯流上行至黄沙河中、上游的场镇,或下行15里河道至涪溪口,由大河船继续运送到目的地。石鼓下行的货物是大米、杂粮、蔗糖,及煤炭、坛罐等,上行的货物装载的是在李庄买回的生活日用品。在而今已经荒废了的码头上,我和热心的石鼓老街坊进行了访谈,请他们详细介绍了航船在码头的布局,以及当初码头的繁荣情况。

黄沙河,又名福溪、涪溪,在大江北岸南溪城西四十里。发源于叙州区高洞乡,纳玉河沟、马耳岩两溪合流之水,经黄沙河场、石桥铺,又纳小溪之水,至石鼓滩,纳天生桥溪水,由南流,西纳如溪之水,石鼓连大江,黄沙河蜿蜒穿过石鼓乡境在涪溪口与大江会合,河道两旁满布竹木、芦苇,浅丘被绿荫覆盖,阡陌纵横,水田茅屋点缀其间,时闻鸡犬之声。石鼓乡就分布在黄沙河与长江汇合的河网地带。

解放前,石鼓属南溪县第四区,地跨长江两岸,第四区区署所在地李庄为第四区交通和集散市场总枢纽。第四区滨江两岸土宜种蔗,熬炼成糖运销各地。制成之白糖,上运嘉(嘉州)眉(眉山),下销渝(重庆)万(万县),结糖则运销湖北宜昌,红糖则返销附近。粮食、蔗糖源源不断通过石鼓出大江。

南溪境内两岭平行,由西南迄东北。北岭为云台山脉,南岭为宝林山脉。南岭西南起黄沙河场,东北至大兴寺抵富顺界,矿甚多。其山南面产地则是仙临场所属之菜子沟、龙会寺、永峰寺、正觉寺、圆觉寺、大冲头,硝厂湾,逶西则刘家场所属之李家沟、箐山头、余家垇,黄沙河场所属之毛家山、断桥、田心头、童子湾、麻柳湾、邓家沟、黄葛田、龙口山,黄沙河逶东,其山北面产地则有大观镇所属之牟家庵、陡石梯、田坎上、漕田头、唐家沟、雪塘头、陡滩头、拐角沟,再逶东则有新添铺所属之石鼓寺、于思沟、杉山岩、大坡、桐油湾、大兴寺,再逶东则有大坪场所属龙山寺、高坡等处,“厂伙、厂工、挖炭、运炭之夫缘之以为食者,凡五六千人。”其销场除供县人燃烧外,由石炭溪、兜子山两途以运富顺,由黄沙河、石鼓滩舟运以出大江。解放前叙府轮船在涪溪口停泊日多,需煤日众,涪溪口设有公司,专门收购、销售黄沙河炭。石鼓乡成年男子少有没挑过煤炭补贴家用的,常年运炭力夫在一千人以上。此外石鼓以上半月岩花土光润,当地人掘土造为白瓷碗,质美而耐久,黄沙河清凉寺之泥金坛罐厂出产的碳罐,皆舟运出大江。

从经牟亭铺、新添铺、观音铺、黄沙河、高店子场的“百里冲”盐道运送过来的富顺盐(称为“小河盐”)也是经过石鼓的大宗货物。

这样,石鼓自然成了繁忙的水码头。同时,旱路上,背挑客和驮马犍牛满载货物,络绎不绝地从石鼓的石板大路上走过,显示了石鼓的兴盛与繁荣。

石鼓老场镇

十多年来,我多次至石鼓考察石鼓老场镇,石鼓强劲的人流、物流与场镇的规模偏小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石鼓老场镇的一部分十年前就已经成了残垣断壁,几成废墟。当初石鼓场场的格局是:沿黄沙河而建,中段又朝西方黄金村方向转了一个弯,复又转回来顺黄沙河而建。场上建筑以木板小青瓦平房为主,也有双层砖墙建筑。走访了场上的老住民肖方元(85岁)、宛传友(80岁)、宛家兴(80岁)、雷丙恒(89岁)、李泽安(92岁)等,我对老石鼓场的情况的认识逐渐清晰了起来。

石鼓建场初只有17家人,无非是修了十来间串架泥壁房,开了几家幺店子,供来往客商歇气之用。后来才又陆续修了些房子,开了些店子。

场上有栈房两家。一家是大通栈,在石鼓场中段,店主是宛玉芝、盛天池。就安了几张床铺,住店的客人一销号,铺盖被褥就换上干净的,比较讲究,号钱也贵些,来住店的大多是老板。另一家是场尾新糖坊竹林头“吕二疯子”开的,栈房很大,当门安了个石柜台,可住宿数十人,店后有马厩,可栓牛马,背挑客的货物就放在铺位旁,栈房不负保管责任。客房多为统间通铺,一间可住二十几人,单间很少,号钱便宜。虫儿客就住在这里,为了抢时间,他们虽到店很晚,但天还没有亮,就挑起担子离店上路了。这两家栈房都歇远方客人。

场上有茶馆3家:周济堂茶馆开在大观、高店子方向来的场口,安十来张桌子,生意好。过路的背挑客爱在周济堂茶馆里歇气、喝水。大通栈,也是茶馆,一楼一底的砖房,楼上作栈房,可下瞰石鼓码头上的航船和往南朝大江而去的黄沙河,楼下是茶馆,堂口不大,只有茶桌几张,但此茶馆为袍哥方孝字的活动场所,场上的方孝字袍哥大爷李银武晚上在大通茶馆里开川剧坐唱,吼玩友儿。到大通茶馆去的一般都是场上有点身份的闻人。李华清茶馆开在石鼓场中段,安了十来张茶桌,这是场上最显赫、最大的一家袍哥茶馆,场上的二杆子、“闲大爷”之类,都到李华清茶馆里混。

场上的红锅饭店很多,约十来家。卖泡粑、富油黄粑、鸭儿粑、凉粉、粑粑醪糟等小吃的店子二十几家。街上摆屠担子卖肉的屠户特别多,有十余家。此外场上开店坐铺的还有,石鼓商人王友三开的六成行,烟酒油盐酱醋茶俱全,就开在场口,双开间店面。王友三是石鼓桂山村人,经“百里冲”到富顺挑盐巴起家。生意做到了李庄,李庄民谚道:“李庄有个王友三,又买酒来又买烟。”石鼓桂山村92岁住民李泽安说“王友三是个好心人,买卖公平,喜欢做善事。”

当时石鼓乡公所里是湖北会馆禹王宫旧址。乡长雷胖子(雷祖群)在大殿里办公。大殿背后修了两层楼的印子(碉堡),乡队长李国华和十来个集中丁就住在里边,说是防棒客。大殿后楼是个戏台,戏台边框上浮雕的“桃园三结义”“三英战吕布”、“甘露寺玄德招亲”“华容道义释曹操”之类,还显着鎏金的痕迹。戏台前是一个大敞坝,敞坝左侧,被石鼓人称为“书楼”的是看戏是的包厢。每年正月间石鼓人要请叙泸河戏班子来唱一两个月的戏。

史料记载在石鼓境内清代寺庙有10座:三圣宫、文昌宫、钟灵寺、兴溪寺、妙高寺、川主庙、文昌宫、火烧宫、桂山庙、朝阳洞。三圣宫在石鼓场上,文昌宫在场对面,钟灵寺距场3里,桂山庙距场9里,其余各距场十余里。清代石鼓场上还有一座湖北人建的同乡会馆禹王宫,不知是何原因未收入县志。倒是我在石鼓田野调查时石鼓住民常常提及。寺庙成为石鼓乡村的依托,寺庙所在地逐渐发展成为村落,石鼓乡村中数量很大的力夫、商人及作坊(糟坊、油坊、糖坊)成为乡村经济的的支柱。而今这些寺庙早已飞灰烟灭,从至今仍存以寺庙命名的村落中尚可寻找到一丝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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