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翩然 乘云一朵归戎州
□冯秋夏
有人说宜宾货船密集像重庆，有人说宜宾八街九陌像成都。我说宜宾不在乎这些，她不争也不抢，她玉立在三江汇流处、茶马古道旁，她是个文静的姑娘。今天我来到了宜宾学院，也是回到了宜宾这位姑娘身旁。
小时候印象中的宜宾是火辣的宜宾燃面，是香甜可口的红桥猪儿粑，是Q弹软糯的筠连水粉。长大后印象中的宜宾是与外婆同游过的竹海，是外婆庭院里的苍翠的枇杷树，更是外婆和蔼可亲的微笑。源远流长的历史文化如三江交汇，都交融于我的内心，无论与宜宾相隔多远，它就像迷雾中的灯塔，指引我她的方向；也像一团炽热闪耀的火焰，点燃我内心的对她的热爱。
还记得第一次到宜宾，是陪母亲回宜宾探亲。我问母亲，为什么外婆要住得离我们那么远。母亲说，这里是你外公和外婆的家，是他们的根，不能抛下。那时候还不懂，嚷着要外婆搬家和我们一起住。外婆也总是说下次，下次一定。天渐渐沉了下来，在墨色窗前有一道瑟缩的身影。她也不动，任光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外公去世后，总能看见外婆一人坐在窗前发呆。她只静望着门前的枇杷树，淡淡地微笑…….那时的我不懂其中的原因，只当外婆喜欢看这绿意盎然，蓬勃生长。
直到一天瞥见了在外婆枕头底下藏着的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我才明白，并非如此。我缠着问母亲，她惊讶于我找到了这张照片，又向我诉说，“这是外公和外婆的合照，而院中的小树苗现在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了。树是你外公送给外婆的，时间过得真是快啊。”照片中的两人，面容姣好，笑容满面，他们的眼中洋溢着满满的幸福，从他们紧握的双手就能看出来他们很是恩爱。原来这树是外公外婆的回忆啊，怪不得在外婆情绪不好时，总会上前抚摸这粗糙的树桩，每当触摸到树干，她的眼里总会不由得迸射出星辰的璀璨，仿佛心中的空洞也被抹平一般，嘴角又挂上了浅清的微笑。
她的这份思念和落寞埋藏在心底，从来不与我们提及，我知道她只是不愿让我们担心。但她的一举一动还是出卖了她的心迹。从青丝到白发，从两人并肩前行到一人孤独向终，任谁不感到孤独与落寞。不久，夏天到。知了不断地吟唱着，让人有了丝丝压抑的感觉。我向门外走去，当我目光触及那道孤寂的背影时，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捶向了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我快速跑去，在她身边落座。我这才发现，外婆的身子骨竟然已经这么瘦弱了。留在宜宾多多陪陪外婆吧，心里如是想。
可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我留在宜宾的日子并不多，第二次来宜宾已经是好几年后了。外婆还是一如既往地微笑，背也没有之前挺直了。“带孩子们出去走走吧，别老是在家里闷着，会憋坏的。”就这样，我们同外婆一同去了竹海。
脚步轻启，踏入那绿的世界。纵使没有太多亲朋，也有清风作伴，翠竹相随，与花草为伴，这个旅行也变得妙趣横生。微风一过，掠起我裙角蹁跹，也掠起我心中温澜丛生，在羊肠小道上极速狂奔，是想融入这片绿沁人心扉的绿，苍翠欲滴的绿。剑叶利竹摅走了我的心，深浅绿交错相杂带走了我的魂。山涧缓缓流动，一粒石子惊扰此刻静寂，便是诞玉沫珠，水光潋滟。外婆见此情景，似乎也走得快些了。
今年又来到宜宾，不仅是因为外婆了，更是因为升学。考虑到多方因素，更多还有对饮食的思考，我选择到宜宾上学。外婆放不下她和外公在宜宾的根，我也放不下我的外婆。对于我而言，饮食不仅代替了宜宾人的包容与接纳，也代表拥抱着人世间的生活气息，这也是宜宾在我心目中样子。可能在外婆的心里，它像一个个在外的驿站，对外公思念在熟悉的一碗燃面里，一碗凉糕里，一树枇杷里。
陪外婆坐在枇杷树下，喝着川茶，聊着宜宾的往事，一切都是那样悠闲恬淡。身处宜宾的我，感受着这座城的静好，呼吸着这座城的烟火气息，沉醉在酒香中。它容的下宜宾儿女的柔情，也经得起三江汇流的磅礴。小舟翩然，顺着长江我又来到宜宾，江畔大雾四起，我仿佛又看到了竹海中的外婆。她与宜宾一样，都是那样温柔。
古色古香的房檐底水滴汇曲;烟雾缭绕的树林央雨丝缠绵;渔舟晚唱的湖泊上勾勒成诗。金蝉振翅飞远，西陆如期而至，尽于一幕戎州烟雨中。外公外婆，你们可曾见我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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