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滇古道上的武德(二)武德场的客栈

宜宾晚报 2018-05-03 11:16 大字

在驿路兴盛的年头,武德共有10家栈房,称为“十大号”,有“永福”(栈房老板张永福)“德丰祥”(胡洪金)“慎言”(杨正荣)“大昌”(赵朝云)“庆丰”(曾广善)“银山”(张银山)“世光”(饶世光)“家全”(胡家全)等。

马帮住店

据武德场上老街87岁住民曾昭裕、72岁肖昭伦、瓦子地81岁凌德龙讲述:

武德的栈房中有专门歇马帮的马店5家,都开在场外,店钱收得便宜,表面上赚头不大,实际上利润大。来的马帮回族人多,他们自带铜鼎锅自己做饭吃。马店就靠给马帮办马草赚钱,马夏天吃青草,雇本地人割,冬天吃的干谷草,早就收来搁在马店的后院里打成堆子了。只要马店给出草的价格不至于太出格,马帮都认了。这当中的抽扯,就是马店的赚头。

武德街上的栈房,马帮、背客都接待,那时候还没有像现在修这么多房子,街道两边店房后都是空地,每家栈房的后院足够栓百十匹马。在街上栈房住的马帮,对住在哪家栈房早已了然于心,就从场背后的小路绕到各家栈房的后院拴马住宿。这样的栈房靠收“号钱”(住宿费)和“帽儿头”钱(饭钱)维持。

贡生后代开客栈

张永福栈是贡生张景宜家开的。《武德乡志》上记载:“张景宜,清同治间贡生,武德吴家场著名教者。”贡生虽说算不得什么,但放到偏僻的武德,也算是了不得的人物了。张景宜当了贡生,没去做官,就在武德以教书为业。但贡爷家人口多,要吃饭,他的儿子就是张永福,也就开了张永福栈。至民国,张永福的后代张玉帝、张明富都还在开栈房。至于张家栈房为何倒闭,张玉帝61岁的儿子张正聪说:“我爷爷抽鸦片,败家了,土改时评的是中农。解放后在巡司搬运工会拖渣渣。”张玉帝打理时的永福栈在武德老街,老宅已经完全拆除,新修了带天井的两栋两层砖混结构房子,颇为坚实。

张正聪讲述:

“张永福是我祖爷爷。我家的栈房就开在现在我修房子的位置,堂口门面宽3丈六尺,进深12丈,背后栓马的马棚足有1亩地。屋檐下挂了四方形号灯,上面有‘张永福栈’4个字。木结构,小青瓦房,柱头是楠木。堂口两边顺墙摆了两张厚重的楠木长板凳,让背客搁放装满了货物的背篼后到柜台上写号。两边墙上还安了些钉子,供背背架的客人把背架挂在墙上。堂口进去是个亭子,称为‘中堂屋’,与隔壁乡长张文久修的碉堡差不多高。亭子下两方各有6间客房,每间对面安置两张木床。客房可住客人24个。中堂屋再往里的房间,称‘上堂屋’,正面壁上是神龛,供了家神。上堂屋两边是房间,上面镇了楼。是我们家里的人住的。客人多时,也可住客。上堂屋后是马棚和厨房。马帮就从坡上的小路从后门进入马棚。

张家人多,除请了一个幺师挑水外,大凡小事都是自家打理。住店号钱内,包‘帽儿头’干饭。武德街上的栈房数永福栈大。我们的栈房马帮背帮都接待。赶场天上百匹马(武德这条道上1个马夫牵15匹马)驮着罗汉笋干和其他山货的马住进我家的栈房,晚上货卸下来,就有到武德赶场的客商迈进店来和户主捏指拇,谈价格,生意谈成后,就用小树干打磨标刻上秤星的秤杆和石秤砣来过秤。此后货物或由运货来的马帮运走,或另请力夫搬走,朝巡司方向运。”

永福栈有两样东西,武德上了岁数的人都见过。一是玄关门,安在堂口和中堂屋间,门洞为圆形,二是屏风,安在上堂屋后门处。玄关门和屏风都是楠木做的,用黑色的土漆漆过。屏风用真金子锤成薄片,贴“喜鹊闹梅”“二龙抢宝”做装饰,还有一组描有一根笋子,几只猴子的图画,后来才听人说起,这叫做“一审(笋)诸侯(猴)”。因年辰久远,土漆已现蟑螂色翻红,贴金历经百年不变,还是金旺旺的。惜乎玄关门已经被张正聪建房时拆下来当做废柴烧了。30年前,张永福栈描金屏风被抬到池龙寺里摆展览,供武德住民观赏,以后就下落不明了。

张正聪当过武德中华村的村主任、支书。他在四十多年前就白手起家开始了创业,他和妻子周光富沿着古驿道挑着武德制作的干面,走100里到牛街去卖,武德的面白生生的卖相好,很受牛街人欢迎,卖了钱又买云豆等山货挑回武德卖,也畅销。这样,赚的钱凑够了,就买了一辆手扶拖拉机把面运到牛街去,再拖云南山货回来。再后来,他又换了农用车、“三菱牌”“东风”车,他在宅子原址修起两栋新房,在武德新街也修起两处门面,他的两个儿子用新街的门面各经营一家超市。经过武德的这条驿道维系和养育了张家世代人。

“星级宾馆 ”广福栈

87岁的武德住民曾昭裕当过教师、小学校长,如今领取养老金的他在家安度晚年。曾昭裕讲述:

“我们武德曾家在清代出了个名人曾毓佐。他在清道光年间名列科甲副榜,在武德田坝老家屋前立了双斗旗杆。后来在腾越州当过知州。因云南苗族造反,他带起一帮人,从云南退回武德,被包围,困死在田坝后的燕子洞里。曾毓佐在发达前,在家中设馆执教,其时张景宜还是小孩儿,与曾家紧邻,家贫不能上学,每天到私塾等学童放学后一起玩。无奈他的小朋友书未背完,或未将古文字义讲清楚,就不能放学。在窗外一直旁听的张景宜说:‘你咋个这么笨哟!’曾毓佐诧异,再一问,发现这娃儿天资聪颖,古文竟能背诵,且能解读其义,遂与其母亲说,让他免费上学,并多方资助,使张景宜后来成为拔贡。武德的人都知道副爷是贡生的老师。

我父亲叫曾广福,民国时他在24军刘文辉的军官学校毕业后,留24军警卫营当连长,1932年‘二刘大战’,24军败退离开宜宾,我父亲就解甲还乡开栈房维持生计。先是在武德田坝开马店,每天都是上百匹马来,收入可观。后来,彝良道上山岩崩坍,马帮过不来了,就把马店歇业,在武德正街上永福栈的斜对门开了家客栈,以父亲的名字命名,叫‘广福栈’。我们的栈房宽一丈,进深1丈2尺,楼下两旁四间,楼上8间,共12间客房,后边院子修了个厨房和一排房子自家住。

广福栈房子修得扎实,桢楠柱头很大,为美观计,劈成了方形,瓦隔子也是桢楠木制的。店堂内安了双柜台。一个柜台在里面,用于栈房写号,那时我还在武德场上的小学读书,我父亲就请我的堂兄曾发祥经佑栈房生意。 另一个柜台面向大街,卖烟、卖酒、卖糖食,兼带卖油蜡纸火,经营茶馆。店堂里安了6张桌子,平时茶客们就坐在长条板凳上摸长牌,打麻将,喝盖碗茶。茶馆由我母亲成中彬照看。

父亲在外面跑过,见多识广,我家开的这间栈房与武德的其他栈房不同。‘广福栈’,不接待马帮、背帮和一般客人,只接待客商老板。坐着滑竿来的老板住在广福栈,包吃包住。若货随商客同行,客商就安排马帮、背帮在其他栈房住下,再到广福栈来住。武德场上栈房起码是两人一间,有的还睡通铺;广福栈是一人一单间;其它栈房,大多是盖油渣铺盖,铺盖一年半载难得洗一次,广福栈来了客人都要换上漂熷熷的铺盖;吃的嘛,其他栈房是‘帽儿头’干饭,汤水菜难得沾油星星。广福栈每顿五菜一汤。汤是肉片汆汤,5个菜都有肉,其中必有蒜苗炒回锅肉,肉切成巴掌大一块一块的,熬成灯盏窝,再把蒜苗放下去,喷香!猪的心肝肚肺,一般人都不大爱吃,但老板些却喜欢,广福栈就炒‘腰花’、爆‘肝片’、白豌豆炖肥肠汤,变着花样吃。豆腐、白菜里也加点肉,称为‘撬荤’。老板些讲究菜的味道,广福栈专门请了个弄饭的厨师和一个挑水打杂的幺师伺候。中午、晚上,还准备了武德场口牌坊下面王继奎糟坊里烤出来的高粱泡子酒,供好酒的客商喝二两;武德街上住户的后院子里一般都是种菜,但广福栈的后院子却按父亲的安排种花,广福栈布置得有点像富家公馆,务必使来客有宾至如归的感觉。一切安排妥帖了,晚上客人们就在打扫得干干净净店堂里打麻将,打长牌赌钱,出门在外,也要玩得尽兴。广福栈常年客满,熟客来,客满安不下去了,宁肯在店堂里坝铺也要住在广福栈,我们就在楼下把茶桌并拢坝铺,安排客人住下。我们栈房经营得很红火,那时道上的客商说到广福栈没有不赞不绝口的。自然,号钱也就丰厚些,是其他栈房的两三倍。

广福栈赚头大,我们一大家人,除用度外,还用赚的钱买了收30石租的田。但我父亲好赌,到筠连、巡司去打牌,把30石租的田全输光了。他也在解放前两年得病逝世,广福栈也就没有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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