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宾“英雄妈妈”张霞 掰开女儿的手 “妈妈要去救人”

宜宾日报 2019-04-05 01:01 大字

□本报记者 叶茜 邓烨

“舍己救人英雄胆,魂归故里从此眠。”

4月5日,清明节,江安县大妙乡顺河村铁匠湾组,“90后”妈妈张霞安葬在家对面绿树青青的山坡上,长眠在生养她的故土。在此之前,各界爱心人士、各级部门相关人员以及当地村民陆续赶来,自发悼念这位年轻而伟大的救人英雄。

3月23日,在千里之外的上海市闵行区浦江镇东风村,已是两个孩子母亲的张霞,为救素不相识的落水小孩不幸溺水离开人世,年仅24岁。而她留给孩子的遗言仅有一句,“别动,妈妈要去救人。”

母亲的本能

让她一心只想救人

4月3日下午,记者来到张霞和丈夫陈勇的老家江安县大妙乡顺河村,这里荷塘连片,盛产着象征高洁的莲藕。

在紧邻张霞家的公路旁,村民们自发的挂起“见义勇为弘扬中华美德”“舍己救人无尚光荣”等字样的白色横幅,为“英雄妈妈”送别。

在迎来送往中,陈勇不时轻轻转身,擦擦已泛红的眼角,让自己尽可能地看起来平静。但在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中,他还是无法克制自己想起妻子的身影。

“我是听到屋外有嘈杂声才出去的,到了河塘边才听到女儿哭喊着说妈妈掉水里了。”陈勇在确认张霞落水的那一刻,就立即跳入了水中。

“河水冰冷,特别深,也特别脏,我1.75米的个子很快就被没顶了。”陈勇从女儿手指去的地方下水,用力向下摸,试图将妻子救起来,但几分钟过去,陈勇却什么也没有抓到,反而险些没能上来,是一位好心的男子伸来竹竿才将他拉上了岸。陈勇回忆,“也有闻讯赶来的好心人尝试救张霞和落水孩子,但是都没能救起。”当消防人员赶到,将张霞与落水女孩救起时,两人都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陈勇事后才从年仅4岁半的女儿和其他目击者口中得知,事发当时,张霞正带着两个孩子在家附近玩耍,突然,一个小女孩慌慌张张的从河边跑过来说,“救救我妹妹”,张霞立即顺着小女孩手指的方向赶去,看到一个孩子正在水中挣扎,张霞对自己的两个孩子说“别动,妈妈要去救人”,来不及拿出手机,只脱掉了鞋子,她就跳入了水中。

“我想张霞是出于做母亲的本能吧,落水的小孩和我们的女儿同龄,她一定是一心只想着救人,才没考虑到水那么深……”陈勇摇摇头,事发地是他们打工时暂居的上海市闵行区浦江镇东风村,搬到这边只住了一个月,和周围的邻居都不熟悉。

“我对她不熟悉,只知道是刚搬来的四川人。”今年60岁的计卫国是事发时的目击者,当天午饭后,计卫国本打算到自家地里转转,突然听到村庄背后的河边传来呼救声。“只看到一个大人在河里,岸边有一个大人和三个小孩在呼救。”计卫国连忙跑了过去。

当他到达河边时,掉到河里的大人已经看不见了。计卫国立即脱掉外衣跳了进去,“摸了两次都没有摸到人,10几分钟后,我双腿抽筋,也只得上岸了。”计卫国说,去年10月,当地对这条河流进行了整治,清理了河道淤泥,因此这条河也格外深。

“出事的地方河面约10多米宽,有4米深,救人这个姑娘刚搬来肯定不知道。”计卫国表示,“她不顾自己安危,舍身救人的精神非常值得敬佩。”

花朵般的年纪

儿子还没有叫过一声妈妈

“她说她是我的依靠,这一去,叫我怎么办?”怀抱咿呀学语的外孙,李子均在最初失去女儿的前几日里难过的吃不下饭,天天以泪洗面。张霞的女儿只有4岁,儿子不到1岁半。出事后,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外孙只要外婆一人抱。看着孩子稚嫩的脸庞,李子均不愿相信,小外孙还没开口喊过一声“妈妈”,而他的妈妈就永远地离开了他们。

在此之前,他们一家本应该在上海市闵行区浦江镇东风村过着欢乐和谐的生活。

“2007年,家里刚修了房子,欠了不少债,我就和张霞的爸爸来到上海打工。”李子均说,留下张霞和姐姐跟着爷爷生活,后来,她的姐姐也来到上海打工,并远嫁安徽。为此,李子均常说大女儿远嫁,让自己以后怎么办。懂事的张霞总会安慰她说,“妈妈放心,还有我”。

“排骨、红烧肉都是张霞的拿手菜,感觉她什么菜都会做,人很勤快,还时常做饭招待大家。”在李子均心中,女儿有说不完的好。

“出事的前几天,我还来问她借电动车头盔,走的时候她还让我留下来多耍一会儿,没想到竟成了永别……”姐姐张容比张霞大两岁,但是张容却觉得妹妹像是“姐姐”,“她反倒处处让着我,有好吃的、好玩的都让我先挑。”

“父母到上海打工后,妹妹就更独立了,煮饭、种菜、打谷、割草,什么都做。”张容还记得,自己决定跟父母去上海工作的时候,妹妹二话没说,就从家里背着背篼,转了几趟车来学校帮她背被子。

“在上海生活后,她知道我下班晚,都是给我做好饭菜。暑假的时候,我的两个孩子都是跟着她生活,她一人带4个孩子,洗衣做饭一样没落下。”张容不愿相信,竟然永远失去了一个好妹妹。

她一直是一位善解人意

助人为乐的好姑娘

“孙女说,当时她拉着张霞的手说‘妈妈,不要去’,但是张霞还是掰开了她的手,说‘妈妈要去救人’。”提及儿媳张霞,婆婆梁昌容不停地抹泪,婆媳相处几年,从未红过脸吵过嘴,别人都说她们不像婆媳像母女,“不是女儿胜似女儿”。

“得知张霞离开,是3月24日她姐姐打电话告诉我的。”闺蜜赵秀容不敢相信这个事情,第二天还联系了陈勇进行核实。

“21日晚,我还和她开视频,聊了下孩子。怎么突然人就没了……”在赵秀容脑海里,还能清晰的忆起那个爱穿黄衣服、爱笑的张霞。

学生时代,赵秀容就发现张霞特别善良,“高一的时候,张霞在食堂偶然捡到了200元钱,几个同学都让她不用还回去,但她还是坚决地交给了班主任。”这笔钱在当时应该是一个学生半个月的生活费。

“还有几次,她来我家找我,都会顺路帮助其他人。”赵秀容说,有一次张霞在场镇顺路帮助一位不相识的老奶奶背货物,竟然直接送到了家门口,“背篼很大,一看至少就装有50斤的东西,我们看了都很感动,她一直这么善良。”

这位“90后”姑娘

留给世间的是大爱

3月28日,大妙乡党委、政府了解到张霞的事迹后,即刻协调民政部门连夜赶到上海将张霞遗体接回家乡。3月30日,张霞遗体回村,200余名村民自发在路口迎接。

连日来,宜宾市、江安县乡各相关部门以及各界爱心人士都相继到张霞家中看望慰问。宜宾市妇联、江安县妇联、大妙乡及所属村妇联组织都第一时间到张霞家中进行悼念慰问。

“张霞虽然走了,但是她的事迹将永远留在我们大妙人民的心中。”江安县大妙乡副乡长陈华说,对于她的两个孩子,大妙乡将把他们作为重点关注对象,长期关注其成长和家庭情况。随后,江安县成立了专项工作组,前往上海市了解相关情况,与上海市闵行区建立联系,为张霞争取相关荣誉。

上海市闵行区浦江镇东风村村主任陶骊告诉记者,事发后,村支两委第一时间到了现场,对家属进行了慰问,同时与上海市闵行区浦江镇杜行派出所积极准备相关材料,为张霞申请办理见义勇为荣誉称号。目前,村上已启动爱心捐款活动,希望能给予张霞家人一定的帮助,并在今后的生活上给予他们更多关爱。

4月3日,上海市闵行区见义勇为评审委员会办公室正式发文,决定授予张霞同志闵行区见义勇为先进分子荣誉称号,希望全区广大党员干部和居民群众以张霞同志为榜样,继承和发扬中华民族传统美德。

当天,受全国妇联副主席吴海鹰和省妇联主席郑备的委托,省妇联党组副书记、副主席吕芙蓉专程到顺河村悼念见义勇为巾帼英雄张霞,并慰问其家属。

目前,省妇联正积极协调推荐张霞同志为全国见义勇为道德模范人选。宜宾市妇联将从5月起,在全市开展“好风传家跟党走,追梦奋进新时代”主题宣讲活动,广泛宣传张霞同志的先进事迹。江安县妇联也正在协调“爱心妈妈”对张霞的儿女给予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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