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兰“中国心”

宜宾日报 2019-09-05 00:52 大字

□王玉

在所有的花朵中,恐怕要数兰花——“中国兰”或称“地生兰”最具“中国心”了。93岁高龄的家父养了大半生的兰花,与人津津乐道谈花论兰,这句话成了他老人家的开场白,口头禅。

历朝历代的中国士大夫们最喜欢三种植物:松、竹、梅,称它们为岁寒三友。松的四季常青、竹的正直有节、梅的傲霜斗雪,拟人化了的这三植物便有了人格象征。但自《群芳清玩》问世后,作者认为“世称三友,竹有节而无花,梅有花而无叶,松有叶而无香,唯兰独有之”,兰花便逐渐成了文人学者士大夫案头的最佳清供,暗示自己所坚持的操守,或显示主人的一种雅兴。

以咱们东方大国的审美情趣看,兰花确实是最具中国味道,包裹着“中国心”的。它不是西方人欣赏的那种大红大紫热烈奔放之美,而是象中国人那样婉约,含蓄、清雅,它的枝叶犹如翡翠的喷泉,永远透出一种生命的绿意。不刺目、不张扬,青草似的温柔,松叶般的刚毅,光是那一丛丛永久的青绿,便足以赏心悦目,怡然自得。待到花开时,只消一朵,满屋飘香,悄悄地绽放出清醇、淡雅而悠远的独特芬香。令人惊奇的是,便在它一朵朵盛开之际,也不招蜂引蝶。兰花于是享有中国花朵“王者之香”的美誉。

兰花的形状也是颇具中国特色的。我们看到那有三小片形同花蕊的,其实是花萼,仔细看里面还有三小片,那才是真正的花瓣。下面一片如人的嘴唇,叫“唇瓣”。即便是纯白的兰花,“唇瓣”上也有许多不同颜色的斑点,93岁高龄的家父养了大半生的兰花,往往在家里逮住谁就给谁开兰花培训课,不管是儿女、孙辈,还是五、六岁刚刚开蒙进幼儿园、读学前班的从孙辈,循循善诱,指点比划,尤如在给长宁县老年大学上老年心理健康养生保健课:“从植物学的角度看,唇瓣应是长在兰花最上面的花瓣,但由于花梗、子房极复杂的旋转,使花扭转了180度因而唇瓣成了兰花最下面的一片花瓣。兰花的这一奇妙的自然现象,都堪称奇花异卉。”从孙辈的小不点们听从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的吩咐,听没听懂一律望着老祖祖点头就是,“最为奇特的还是它的花蕊,不象别的花朵雌雄分蕊,而是在唇瓣上方生成一个合二而一的为咱们中国兰所特有的合蕊柱。兰花因此被植物学家看作进货论到最高阶段的有花植物。”

中国人之所以喜欢种养中国兰,原来也是种精神寄托。如果在当下还暗示一种清高,那也只是拒绝媚俗、淡泊富贵的的一种精神向往,那也只是家父小众们的认知。现今的兰花早已不是精神花了,它已代表着金钱,甚至是财富土豪的象征。但对家父小众们,兰花还是那株具有人格取向的兰花。“兰花本是山中草”,起码是大自然的一种安慰吧。那些来自东京、纽约、巴黎、首尔的商家花客们,为什么要来万里之外中国兰的中心云南寻觅它的芳踪?工业化社会,科技文明无疑带给富贵人家、寻常百姓巨大的乐趣和舒适,但同时也带来了一些媚俗、艳俗、贱俗,颓废、荒淫的东西。而中国文化赋予了中国兰的那种独特的“中国心”,那种东方神韵,始终吸引着人们,无疑会给那些焦灼不安的心灵以都市生活无法得到的滋润和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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