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酸曲图的就是那点酸味道

阳光报 2018-03-18 19:43 大字

文/张也

到了陕北,你不光领略了城市里很难见到的蓝天白云,起伏叠岩的沟沟昴昴,你更能够品味到原汁原味的信天游。信天游在陕北广袤的大地上广为流传,可以说达到了家喻户晓,人人皆知的地步。根据好事者统计,流传在民间的信天游有八千多首,真可谓是一座丰富的文化宝库。如果要分一下类,信天游大体上可以分为三类别,第一类就是正曲。用现在的话讲就是红歌或者叫歌唱正能量的曲子。比方说歌颂共产党,歌颂社会主义。第二类应该是中曲。大多反映与人民群众的生活息息相关的事情,有喜怒哀乐的感受,有针头线脑的碎事,还有鸡毛蒜皮的营生。第三类就要算酸曲了,赤裸裸的感情表达,唱出来的歌词叫人听得心里酸不溜溜的。陕北人把这种曲子叫山曲,或者叫酸曲。酸曲基本上表达的是男欢女爱,缠绵唧我的男女之情。

陕北的酸曲遍布陕北各个角落,放羊的、跑脚户的、做买卖的、地里劳做下苦的,赶庙会的,浪娘家的、吆生灵赶头口的,几乎所到之处都能听到放开喉咙吼酸曲的。那种在蓝天白云衬托之下的山沟沟、梁昴昴,崖畔畔,高坡坡上,那种没有雾霾缠绕的天气环境,没有车水马龙的城市噪音的喧闹,唱酸曲的人声音清净宏亮,高亢悠扬,纯洁圆润,再加上淡淡的回音,叫人听得如醉如痴,流连忘返。

唱酸曲的人站在山坡坡上唱,唱给大自然听;站在崖畔畔上唱,唱给崖娃娃听;站在沟壑壑里唱,唱给树木花草听;实在没有对象就自己唱给自己听。

我们一行游客过了乾坤弯在延川县的一个农家乐住定了身子,农家乐主人叫常二娃,花了九十万元盖了一栋三层的楼房,想用农家乐来吸引游客。我们问他用什么条件吸引游客,他说:“我们这里山上没有雾霾,水里没有污染,《平凡的世界》这个电影在我们村里拍下了许多镜头,从那以后,村上立马就红火起来了,有时候一天来几千人,客人没地方吃没地方住,大楼盖好以后,这里天天客满,一天的收入在800来元上下。西安美术学院的学生一群一群地住下写生,音乐学院的学生常常来这里采风学唱信天游。正说着,常二娃他大回来了,我们问他会不会唱信天游,他说会,我们请他唱一首酸曲,他开口就唱:“羊肚肚手巾三道道蓝,咱们两个见个面面容易拉个话话难。一个在哪山梁梁上,一个在沟,咱们两个要想亲个口口还得走上大半天”。“一座座山来一道道沟,我望不见哥哥就不想走,远远地看见你我不敢吼,扬了把黄土还叫风刮走”。突然打住不往下唱了,连连摆着手说:“不唱了,不唱了,娃娃在跟前唱这就难堪。”说得大家哈哈大笑,常二娃借故离开了。

酸曲的起源大体上与陕北的民歌同岁,都是由人民群众自娱自乐演变而来的。往年的陕北人民生活单调,劳作辛苦,心中的郁闷和苦楚没有地方排遗和释放,于是就出现了民歌,有了民歌自然就有了正曲、中曲,当然也不例外地伴随着出现酸曲。酸曲仅从韵律上是分不出来的,只能从歌词上区分。

酸曲之所以在陕北广为流传,大概于这片土地处在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朝廷管不了那么远那么具体,所以说这里的封建思想就少得多,没有了封建思想,除了女人不缠足,男人不梳辫子,人们普遍地比较开放,没有禁锢和羁绊的束缚,没有清规戒律的管制,人们想唱什么就唱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那么在那种环境中反映人民生活的酸曲就肯定肆无忌惮。干柴烈火一样的青年男女向对方要表达爱的心语,脚户马帮和当地女人有了暧昧关系,就编着酸曲表达自己的心意,用酸曲这种艺术形式再合理不过了。

爱情从古到今是说不完的话题,写不完的作品,但是用陕北酸曲这个艺术形式表现出来却是明快的、赤裸的、豪爽的、粗狂的。任何艺术形式在酸曲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男方对女方说:“你是我的肉”。女方对男方说:“你是我的狗狗”。肉麻归肉麻,但发自内心的感情却是再也纯洁不过了。比那个沿用了几千年的“哥哥,妹妹”要有味道得多。还有的地方男的说:“你是我的好好”,女的回答道:“你是我的亲亲”。都是男女真情实意的写照,纯洁无暇的情感表露。在陕北酸曲中,这种语句的使用比比皆是。

酸曲从曲调上讲是比较悠扬高亢的民间曲调,从句式上看属于那种不定式的句式,短者仅仅一两句,长者可以成百上千句。不论是长句短句都比较押韵,而且来自生活中的语言容易让人朗朗上口。一般的手法是头一句是景的描写,第二句立马就直奔主题。有时候表达心意时毫不掩饰,有时候是借题发挥,有时候打个比方,有时候用俗语方言,有时候留下充分的余地让你自己去无所顾忌地联想。

在一个地方,停车休息的时候碰上了一个放羊的白胡子老汉,我们敬上支烟请他唱一首酸曲,老汉把烟别到耳朵上,抹了把胡子说道:“那是年轻人唱的,老了就不唱了。年轻人见了年轻人好来,白胡子老汉我不中用了。”说话都是歌词,叫人不得不叫绝。我们认定老汉是高人,就使劲吹捧,老汉耐不住我们的煽火,直起腰来唱道:“轻轻地开门熄灭了灯……”老汉唱得我们一个个目瞪口呆,不光调子悠扬动听,词句还生动感人,这种带有动感的描写,不但生动,而且富有感染力。但是这首酸曲又比较含蓄地把了度,没有直白,没有露骨,仅仅用了“营生”两个字把事情交待得十分清楚了,而且手法非常灵。你不得不承认高手在民间,生活是创作的唯一源泉。

老汉吃了几口烟,接着唱到:“东方那个红红,太阳那个升升,中国出了一个毛泽东,他为人民谋幸福呀,他是人民的大救星……”。老汉唱得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我们劝了好大一阵才把老汉劝住,老汉说:“毛主席在陕北十三年,我们陕北风调雨顺,毛主席心里有人民。

你们要问哪些作性描写(有的比这露骨得多)的作家,他们会回答你,因为他们的性描写中有文化内涵。什么是文化内涵?不就是人们生存状态的反映么?而酸曲以及酸曲中的酸,也不正是当地老百姓生存状态最直接最真实的反映么?作家写得,老百姓就唱不得,这是那家的道理?作家表现的是艺术,而老百姓表现的就不是艺术?所以我说,酸曲就得有那种酸味。当然,这是我个人的见解。

作者简介:作者:张也。本名:张玉海。男、汉族。甘肃省白银市平川区人。中国延安文艺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杂志社特约作家。《沃土》杂志特聘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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