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昏 延安中学高三(32班) 姜祎璇

延安日报 2020-04-12 06:06 大字

他看着窗外被乌云挡住的天空,不由地流下两行苦泪。他想自己正如被埋藏在云层中的晨光一样,本来可以让世人赞叹,却终被黑暗笼罩。

他是一个京剧演员,年纪轻轻就颇有成就。那一曲用程派戏腔唱的《锁灵囊》,不知让多少姑娘乱了芳心,想做那凄美的杜丽娘。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在梨园中潇洒一生,谁成想一场灾祸却差点要了他的性命。

“你是唱京剧的?可惜了,要不考虑换个行当吧。”医生对保住了一条命的他说。

“换个行当”这四个字一直在他脑海中回荡,并发出可怕的声响。他从八岁起就一直学京剧,这么多年来,京剧于他,早已不光是一个谋生的手艺了,那是熔铸到他骨血中的东西,是他的命。如果再也登不上戏台,那把他救回来又有什么意义?想到这儿,他突然失控地大声嘶喊,朝着窗外那乌黑的云谩骂。他骂命运,骂人生,骂老天的不公。不知骂了多久,他突然像被抽掉灵魂的躯壳一样,直直地躺在了床上。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脑子一团乱,头疼得厉害。他顺手拿起床头上的书,那是他的京剧师傅留给他解闷用的。随手翻了两页,书中一句林清玄的话吸引了他:“我每次想到时间宝贵,就会想起这件往事,生命里的每一秒都是一只宝贵的鸟,它不断地张开翅膀飞去,仿佛天上的鹭鸶成行。”这份跃然纸上的惆怅啊!牵动着他那颗敏感脆弱的心。他知道自己没有大师的境界,看不透人世的得与失。但他突然间想起高中校园的一句标语:“万紫千红安排者,只待新雷第一声。”是啊!再厚的乌云也只能遮住晨光,却遮不住那直穿云层的一声惊雷。他感到自己仿佛获得了新生,几天来的悲伤一扫而空。不就是半个身子粉碎性骨折吗?他不怕疼,他可以慢慢恢复,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再站起来的,他一定会重新站上那属于他的戏台。

从那日起,他每天都瞒着家人偷偷练功。摔倒了,没事,再爬起来。有一日友人来看望他,看到那本在戏台上灵动的身子竟在复健室。他安慰友人:“不要哭,我挺好的。你看我现在都能慢慢走了,你们等着我,我总会回去的。”友人看着他充满笑意的眼,不禁感慨:“你不光唱戏比我强,做人也比我强。你怎么能如此乐观坚强地面对一切?”他笑了笑说:“哪有人天生豁达,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总要面对的。这只不过是我一生中一段昏暗罢了。我珍惜属于我的每一天,包括光明,也包括昏暗。只有珍惜今日拥有,未来才能无悔。”

友人走后,他看着窗外依旧昏暗的世界,满脑子只有一句话:“珍惜今日拥有,未来才能无悔。”不管未来如何,他都要珍惜属于自己的每一天,包括昏暗的黄昏。

“惜昏”,他看着窗外的昏暗,笑着说。(指导老师:栾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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