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里的故事
魏若辰(西咸新区秦汉中学高三)
自幼长在多民族聚居的高原小城,藏歌、花儿、秧歌和社火小调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声音,只用来讲述家乡讲述自己的故事。
离开高原后的一个黄昏,偶尔在异乡的街头,听到有人在唱“走头头的那个骡子吆三盏盏的那个灯,赶牲灵的人儿吆过呀来了……”那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声音,声音里有黄土的气息,有爱情的味道,有我从未经历过的亮丽和撩人。
音像店里放的是一位陕北歌手的CD,专辑封面上的面孔严肃冷漠甚至木讷的表情,在这悠长的曲调里,忽然就复原成一个眉目鲜活,俊朗而又陌生的陕北后生。
从此,我迷上了这来自黄土地的声音,努力搜寻和学唱,却总是不得要领。后来,有机会去了延安,去了榆林,去了壶口,去了桥山,才知道这歌声只生长在那惊涛怒浪般的黄土峁、黄土梁上,只属于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黄河儿女。一旦离开黄土离开黄河离开鼻音浓重的陕北土话,就不再是土得掉渣、美得撩人的陕北民歌。
千年的老根黄土里埋,陕北民歌是黄土高原的文化符号,是黄河儿女的共同信仰,是农耕文明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与守候。
在陕北,人们的喜怒哀乐,婚丧嫁娶、繁衍生息,只需一杆大唢呐,一把好声音就可以讲述得淋漓尽致、跌宕起伏,有深入骨髓的苦,有撕心裂肺的痛,有火爆热辣的爱,有痛彻肺腑的恨,有缠绵悱恻的情,有对自由对美好的向往,更多的则是对黄土地的爱恨交织和不离不弃。
生活在这块黄土地上的人们,似乎有一种天生的本能,那就是从苦难中提取情趣,并把它演唱出来。而我,常常在这腔调里沉迷且陷入遐想,那是发自黄土高原深处的声响,抑或是谷子荞麦在风中散发的清香,是柴烟弥漫的村巷里牛哞羊咩的声音,是这块土地上勤劳勇敢善良的儿女们不得不背井离乡不得不割舍情爱不得不认同命运的呐喊。因此,长久以来,我迷恋于王向荣、贺国丰等老艺人没有任何修饰的声音讲述的原汁原味的故事和情感。
直到苏文出现,在《耳畔中国》唱了这首《兰花花》。
不同于以往听过的版本,经过改编的《兰花花》用四句副歌拉开了整个故事的序幕。副歌的词是这样唱的:“说四十里那长涧羊羔山,说好婆姨出在那张家畔,说张家畔那个起身刘家峁站,峁底里下来我把朋友看。”恰到好处地交代了故事的开始和主旨,再经过苏文的用心演绎,一下子抓住了我的心。
苏文,这个执迷于唱歌和泥塑的年轻人,天生一副迷人的嗓音,峭拔而不失浑厚,关键是声音里有画面、有情节、有故事、有感情……记得听《祈雨调》时,我是闭着眼睛的,随着苏文声音传达出苍凉、悲苦、不甘、渴望、期盼、抗争等诸多情绪,我眼前浮现出干涸的黄土地、高高的祭坛,跪得黑压压的人群那干裂的唇、祈求的眼……我分明看到,人群有孙玉厚和田福堂,有少安、润叶和秀莲,有少平和晓霞,还有田福军和所有为改变这块土地造福这块土地而负重前行的人们。恍然间,觉得自己也是这人群中的一个,泪不知不觉滑落。
人说,唱戏的是疯子,听戏的是傻子,果然。
我想,其实是深刻而广阔的民族归属感和文化认同,让我们在致力于与西洋接轨,迷恋英文歌曲、摇滚、rap、街舞等外来文化,有意无意嫌弃我们自己的戏曲、民间小调等传统文化又老又土之时,依旧会被一曲土到掉渣的民歌深深打动,甚至泪流满面。
这实在是一件可喜又可悲的事。喜的是,诸如陕北民歌这样的民间文化依旧可以轻而易举地引起我们的震撼和感动,证明这编印在灵魂深处的密码不是一首英文歌曲、一段街舞、几部植入西方价值观的电影就可以轻易改变的。悲的是,本该植根于生活的民间曲调居然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地引起我们的震撼和感动,难能方才可贵,是我们走得太远走得太快丢弃得太多,才导致日常的故事变成了传奇。
后来,我陆续听了苏文演唱的所有陕北民歌,发现土得掉渣的陕北民歌经过他的改编和演绎,变得有些洋气有些亲切了,似乎更贴近我们这些在流行曲调中长大的年轻人的品位。经过苏文的演绎,陕北民歌标志性的高音变得峭拔、华丽且层次分明。他的高音简直就是一把华丽的梯子,或者是一层层的高原台地,一层有一层的风景,一层有一层的故事,一层有一层的情感,那种层出不穷的美,吸引我跟着层层攀爬去领略不一样的风景和故事。关键,这风景这故事里有他对黄土地对黄河苦难过去深深的理解和爱恋,有他对民族对传统对未来的传承发展和希望,有他带着这爱恋、这希望走向世界的决心和力量。
有了这样的苏文和他用声音讲述的故事,我相信会有越来越多我这样的年轻人接受和迷恋上用我们中国人自己的声音讲述我们中国人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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