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关漫道 谷培生

延安日报 2022-02-13 10:04 大字

我的家乡安塞,位于陕北正中。它东望黄河,西连甘宁,北控大漠,南护延安,自古为“上郡咽喉”“塞北锁钥”之军事重地。在这块黄土地上,曾经遍布城墙、堡、寨、崖窑、堑壕、地道等古今防务设施。如今,“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后人凭吊怀古。经芦子关而出塞门寨的延河水,在千回百转中给黄土高原留下了一条忽宽忽窄弯弯曲曲的狭长川道。在延安城北50公里处,第一次接纳较大支流的延河水,显得更加有力、豪迈。于是,在黄土地上连续画了两个大弧,形成了个巨大的“3”形。

也许大地造物主也没有想到,山与水的交融,会造就出地球上一条雄关要道。你看“3”字上部的弓背处,是四岔路口的剑匣寺,弯内,是一山独峙的龙安寨;“3”字下部的弓背处,是悬崖百丈的金锁关,弯内,是依山傍水的新安寨。

“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正是这样一个日子,我迎一片洁白,踩一路碎玉,漫步雄关。

剑匣寺,当地人称界华寺,其实是音误。由于这一壁悬崖,雄踞四条大道之要津,所以历代兵家都很重视。贞观年间,太宗李世民带兵征北番,就曾进驻龙安、剑匣寺一带。传说当年悬崖上有一个洞里有一条大蟒,常出来伤人。太宗命一大将击杀,蟒竟化为一把宝剑。当地群众依山建寺,称“剑匣寺”。而安塞区文物馆的一位同志告诉我,其实早在北魏时就有剑匣寺,也许由于太宗李世民的亲临,在唐以后香火更旺罢了。如今,楼观庙宇都荡然无存了,只有那十几个石窟里,北魏、唐、宋、元、明、清的石刻字画,斑斑驳驳,残缺不全,向人们诉说它千年的沧桑经历。

剑匣寺的西南面,就是龙安寨。《安塞县志》记:“宋庆历元年,为抵御西夏进攻,宋将庞籍命王信统万余人筑龙安寨屯兵防守。宣和二年改名德安寨。寨城修筑于河南崖至山顶。形势险要,易守难攻,可控制北川要道。”据说,宋代名将庞籍、范仲淹镇守延安时,都曾巡视龙安寨,以其为延州屏障。

置身龙安寨,我首先想起的是胸中自有数万甲兵的范仲淹笔下的“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也许就是站在龙安寨上,望见非烟非雾的云霭充塞天地,远近的楼观台堡消隐在一片漠漠之中,发出“谁会山公意,登高醉始回”的幽兴雅趣。伫立在龙安寨的烽火台上,只见北风卷起雪粒,在满山的岩石、草木上撞击、回荡。可以想象范公和他的将士们,当年在这“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的环境中,“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英姿飒爽、气吞残虏的豪举。他们白天燔燧,望狼烟;夜间举烽,观烽火。“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是范仲淹因佳篇而留名,还是名言因范仲淹而传世?范公的道德文章感天地,泣鬼神,昭日月,垂青史。

金锁关,与剑匣寺一样,位于延河东边,延靖公路从它的半崖上劈山而过。前几年拍电影时在悬崖上写的“金锁关”三个朱红大字,在白雪中显得格外醒目,为沉寂了千百年的古关陡添生机。

站在劈金锁关而过的延靖公路上,无论是向上望,还是朝下看,都是“绝顶峰攒雪剑,悬崖水挂冰帘。”使人淡忘时空概念,仿佛看见九百年前,北宋与西夏在这里长达半个世纪的边关争战,“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千古亦然。

金锁关的河对面就是新安寨。此寨为宋将王信所筑,沿河有寨墙三道。雪地里,那三道寨墙犹如三条披鳞带甲的玉龙,依空长啸。遥想当年“一夫当关万夫顿辔,五里为堠十里置亭”,真可谓雄关漫道。

在新安寨顶四望,巍巍群峰,一轮红日在皑皑白雪上,“红装素裹,分外妖娆”。那古老的寨墙,俨然一条盘卧欲飞的苍龙。此情此景,怎不令人豪情万丈,英姿焕发。

世界上恐怕没有不被攻克的关隘。龙安寨仅在宋朝就数次易手。究其缘由,正如林则徐所说:“谁道崤函千古险?回看只见一丸泥。”在强者面前,任何雄关险隘都不是不可逾越的。

我突然想起贵阳城外图云关的一副对联:“两脚不离大道,吃紧关头,须要认清岔路;一亭俯视群山,占高地步,自然赶上前人。”或许,这就是当我们漫步人生雄关时所该获得的一种启示。

新闻推荐

“太阳花”开在冬天里 记者 叶四青

●马颖(前排左二)和队员们整装待发“生命让人敬畏,我愿在退休前的最后时光发光发热,开成一朵盛放的太阳花。”安塞区支援...

安塞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安塞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

 
相关推荐

新闻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