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一天我们也会被怀念
□薛丽娜
外公外婆在我出生之前就相继病逝,但从长辈们时不时的念叨和缅怀中,让我觉得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都是很了不起的人。
在那个缺衣少吃的贫困年代,他们刻薄自己,紧衣缩食,坚持供所有子女上学,从小对孩子进行美德的言传身教,使他们长大成才,承担起为社会服务的责任。而外公外婆却因劳累过度,年仅五十多岁就相继离开了人世。每次长辈们聚会,我最爱听他们说小时候的故事,这大大小小的事情里,总能让我体味到存在于父辈间的优秀秉性,也就是所谓的家风。在外公忌日前,大舅、妈妈和三舅撰写了祭奠外公的文章,记录了外公外婆的教育对于他们人生的影响。字里行间,情深意切,我看后心情久久不得平静,更加怀念那些已经逝去的亲人,特别是我的爷爷和父亲。
爷爷自幼爱听“古朝”,喜欢读书,因为家里穷,无缘私塾,常常会去私塾偷听,并自学识字。爷爷在书中那些前朝往事中悟到了许多忠孝仁义之道,影响了爷爷的一生,向往高雅,渴望奋斗成功。早在三十年代,爷爷就参加了革命,在团中央工作,因一次战斗与部队失去了联系而回到家乡。四十年代后期做了砖窑湾商会会长,解放后成了城镇居民。五十年代初期响应国家号召,胸前佩戴着政府挂上的大红花到全国第一个农业合作社——苗店,支援农业,任大队第一任党支部书记。卸任后爷爷默默耕种,农闲时做些小本生意补贴家用。爷爷中年丧偶,再未娶妻,怕伤害曾祖母和四个儿女,他选择了独自生活,一边侍奉曾祖母,一边养育四个孩子,独自一人挑起了沉重的家庭负担,守望儿女都成家立业后,仍然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不肯歇息……
父亲身上也继承了爷爷的优良秉性。因为爱好文艺,父亲刚上小学时就砍柴卖钱,攒了2角钱买来笛子自学。十六岁时,父亲在安塞县农中上学,家中困难,交不起口粮,于是,瞒着爷爷报名参军。由于父亲不到参兵年龄,部队不收,父亲听说文艺兵可以降低年龄特招,就在招兵的窑洞外吹笛子,招兵负责人见父亲笛子吹得出色,特招为文艺兵。
父亲像爷爷一样孝顺。当兵不久,奶奶得了癌症,他领着奶奶在西安看病,省吃俭用,用津贴还清了看病欠下的债。奶奶病逝后,老家的土窑洞无法居住了,爷爷只得带上曾祖母和姑姑、三爸到处借房居住,父亲得知后请假从部队回来,借钱为爷爷买了院住宅和两仓粮食。
父亲部队服役十多年转业地方,渐渐还清了给爷爷买房子的欠款,结婚时一无所有从零起步,到处租房居住。但父亲不以苦为苦,不以困难为困难,像松树一样勇敢、坚强,执着地奋斗着,和妈妈一起给了我和弟弟最好的生活和教育。最让我心痛的是,父亲在生命的晚期,倍受癌症病痛折磨,依然坚强面对,怕给我们增加心理负担,从未在我们面前流露过一丝软弱和害怕,只是自己按着肚子默默承受剧痛,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与病魔做抗争。父亲的坚强,对待生命的智慧,对待家人的体恤,让我充满骄傲和自豪,同时也给予了我面对人生困难的力量。
逝者已去,留给我们永久的怀念和用之不尽的精神财富。他们是平凡世界里的普通人,却有着各自普通但不平凡的经历,他们用一生描绘出家风的色彩,使我们在无声的熏染、无言的教诲、无字的典籍、无声的力量中感受到信仰的力量、榜样的能量,使我们的人生追求、道德素养、为人处事烙着优秀家风的印记。我们不仅拥有着相同的血缘之情,更延续着长辈们的精神之魂。
虔诚祭奠,深情怀念。那纸钱化作的青烟寄托着我们的哀思,那坟头摇摆的小草提醒着我们要时刻反思自己的言行。因为终究有一天,我们也会成为被怀念的人。希望被怀念时,我们也是这样无愧于家风、无愧于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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