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庄稼汉 手握两项国家专利
李国芳（左）和杨学强一起查看毛慈菇长势
见面握手，就像握着裹了粗砂纸的钳子；热情问候，如同熟人久别重逢。近日，地里忙了一上午的李国芳，在天全县仁义镇六城村村道旁接上了记者。
掌纹粗糙、指缝黢黑、衣着随意，这位小腿满是蚊虫叮咬疙瘩的中年大叔，和想象中的省级农业合作社示范社负责人形象，还是有些出入。
“李哥，种子开始收了，一起上山看看？”一身休闲装的返乡创业村民杨学强，又来登门拜访。
“走起！”跨上李国芳的小摩托，两人向重楼种植示范基地驶去。
一个小山村
林间弥漫药材芬芳
十月的六城村，秋种秋收已酣。
梯田里，前段时间的金灿灿稻谷已颗粒归仓，脚踩土腥味的新泥，村民弯腰播下粒粒油菜种子。
沿着平坦的机耕道穿行，林地旁，重楼等中药材郁郁葱葱，经过多年生长，有的已完全成熟。
黑色遮阳网下，田垄整齐排列，重楼生长其间。
“每个至少有上百颗种子！”外皮自然撑开“绽放”的果实，绿豆大小的朱红色种子，如石榴籽紧抱成团。
不到十分钟，李国芳颠颠撮箕估算，已采种子约1.5公斤，价值600元左右。
前些天，他还刚预估了全村重楼的收成。“重楼种子和生块茎，预计产量分别在1000公斤、3000公斤左右。”比照合作社高于市场均价的收购价计算，李国芳嘴角眉眼都是满满的获得感。
播种希望，收获喜悦。
均匀洒下最后一把锯末，完成“拌地”的村民杨维福，提着重楼种子回到地里。
稍远处的李国芳看在眼里，上前提起另一个竹篼。
抓种子的手半握，手臂轻摆间，数颗种子准确落地。动作熟稔的两个“老把式”，边干边聊。
一晃两小时，苗床上撒满了种子，还盖上了树枝、枯叶做成的“被子”，既通风保暖又防虫遮雨。
回到路旁，微寒山风忽起。“阿哥！”骑车下山的村民杨本文，把摩托车停在了李国芳旁，身后背篓里全是刚摘的重楼果子。
聊的，自然还是重楼。
分析近两年价格，李国芳认为市场虽还在低位，但已开始小幅回暖。“厂家下个月又要开秤，到时候看能涨多少。”
“只要在涨就好！”杨本文话里带了些许激动。
一次偶然发现
获得重楼丰产增产技术
以高出市场价格从村民手中收购，再以更高价格售出，是六城村重楼一大特点。
保证品种品质是关键，核心之一，是李国芳摸索出的栽培技术。
农村发展产业，跟风者多，钻研市场和技术者少。顺应市场而行的李国芳，对品质有近乎“强迫症”般的执着。
“皂苷含量决定重楼价值！”2014年成立天全县众汇重楼种植农民合作社前，李国芳就不断向四川农业大学专家取经、向云南药材厂家收购负责人了解市场。
十多个本地品种中，产量不是最高，但皂苷含量高的“华重楼”经选育、比对脱颖而出，成为合作社认定发展品种。
接着是攻克育苗关。摸清重楼野生习性后的种子育苗法，在合作社成立第二年达到80%以上出苗率，远高于当时常用的块茎切块育苗法。
困扰李国芳的重楼丰产增产技术，也因一次偶然有了“大发现”。
“重楼块茎挖断后，带苗部分会继续长，个头还不减！”李国芳大胆设想，这个办法如能广泛应用，将改变重楼投产周期。“种子还是每年收，但投产后重楼只取块茎三分之二或四分之三，后续采收时间将从5年缩短到2至3年。”
这种办法又引出一个新问题——切口感染。
三年多时间、四十多次试验，只有初中文化水平的李国芳，硬是将这个问题连同重楼丰产栽培、重楼茎秆虫害两个难题一起解决，还“顺带”注册了《一种用于华重楼的栽培装置》《一种重楼病虫害防控智能监控处理设备》两项国家专利。
技术逐渐成熟，村里众人皆喜，唯独李国芳不喜反忧。
“单一发展，抗市场风险能力太差。”4年前，基于“不能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思路，李国芳还从多年驯化试种的10余种本地药材里，重点培育了市场需求旺盛的毛慈菇。
毛慈菇附加值高，但育苗和种植难度也很高。以野外腐木上的菌丝和幼苗解决毛慈菇无性繁殖难题；将病株放入不同药瓶持续观察，找到毛慈菇霉菌感染防治办法……
“关键还掌握了将投产周期从3年缩短到1年的技术，每亩连种苗一起，可收益13万至15万元。”现在，李国芳正用“卖种苗+送技术”方式对外推广。
一个合作社
带动全村产业发展
2014年，六城村被识别为贫困村时，还只是一个山旮旯里偏僻落后的小村子。
那时，李国芳也是贫困人口中的一员。在镇、村和对口帮扶单位支持下，李国芳牵头成立合作社。
精彩人生自此启幕。
靠收重楼再倒手，李国芳在2015年脱贫。同年9月，高晓明任职六城村第一书记。
到村入户，高晓明把宿舍安在了李国芳家。晚饭后，“龙门阵”从发展哪种产业入题。谈论中，李国芳给出了发展重楼的理由，两人说干就干。
此后两年，基础设施、产业扶贫、科技示范等扶贫项目相继落地六城村，合作社有了办公用房……
众人齐心，合作社逐渐从8人壮大到151人，现有重楼270亩。
“两年后，家里重楼将全部投产。”因伤失去右手掌的王建兵说，是李国芳主动送来种苗和技术，让他重拾勇气。
除了发展重楼，杨宗坊四年前就已在基地务工。“务工每年能挣到约1.2万元，还方便照顾患癌的丈夫。”
“一个人富了不算什么，我想带大家一起赚钱。”为此，他早已明言“村民加入合作社不用流转土地。”
2021年，仁义镇按下乡村振兴加速键。目标明确：着力打造“稻田+”“禾田+”，以及六城村和红岩村重楼为主、禾林村土耳苕为次构成的“药苕+”等三大农业产业园区。
李国芳许下新愿：把六城村发展成集“产供销”为一体，拥有完整产业链的中药材产业基地。
本报记者孙振宇王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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