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囚天全
□ 彭建群
作者简介:
彭建群,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乐山市散文学会副会长,峨眉山市文联副主席。
在乡下读中学时,当读到课文《囚绿记》,总觉得不可思议:田坎河边、房前屋后,到处都是绿。绿,极为普通,极为普遍,为什么还要囚绿?不了解囚绿,实际上是不了解绿的重要,不了解生活,不了解生命啊。
作家陆蠡生活的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北京,对于我辈来说,已是遥远的过去;当时的北京是一副什么模样,我自然不得而知。对陆蠡的“囚绿”生活,当然也不能理解。曾经带着政治的眼光,把绿理解为生命的希望,并因此从当时的抗战中去寻求答案。直至后来大学毕业,到城里工作,才发现绿的重要并不止于政治。在工业文明日趋发达的今天,物质的丰富并不能代替生命和人性本质的需求,这种本质的需求,更具有普遍的意义。可以说,置身于现代钢筋混凝土的丛林,绿就是一种奢侈,人性与生命的奢侈。
从陆蠡的囚绿中,我发现了生命的悖论:囚绿,乃因为囚身。
是的,城里人囚身高楼,被城市的喧嚣所包围,为了获得一丝可怜的绿,往往费尽心机。要么在楼盘的丛林中挤出方寸之地,培育出巴掌大一块绿地,谓之公园。要么在街道的两旁逼窄的甬道上,种上几棵树子,似乎就拥有了生命的气息。要么在阳台客厅置放几个盆景,让几叶矫情病态的绿,陪伴城市病态的生活。仿佛拥有了几片残绿,就拥有了生命的本色。怪不得乡下的老母亲,看了电视里的一则反腐新闻,百思不得其解。画面奇特而又醒目:北京,鳞次栉比的高楼。一栋高耸云端的楼顶,被装饰成梯级形的斜面,一方一方,一排一排的植物花卉,构筑成一个美丽的空中花园。皇城之下,众目睽睽,管控严密,这显然不是一般人所能为之。法网恢恢,以权谋私者受到惩处,并不足为奇。奇的是母亲迷茫的眼神:这当官的真不可理解,咱乡下出门哪里不是花呀树的,还犯得着为这去犯错误?
母亲的迷茫,在于不理解城里人的囚身。
我却逐渐理解了陆蠡对绿的渴望,也理解人们为什么要囚绿了。我承认,在乡村生活时,我对见惯不惊的绿,并没有怎么在意,甚至有些厌倦。自从进城以后,不知何时起,我却开始怀念绿,也开始囚绿。客厅里的几盆绿萝、红掌,书桌上的文竹,每天都要对他们进行精心护理,那认真劲不亚于对一个婴儿的照顾。
而这次到天全县,我却被绿所淹没了,或者说被绿“囚”了。我甚至有点对天全人被绿“囚”着的绿色人生羡慕嫉妒。
“绿囚”,是我对天全最深刻的印象。一进天全,四周的绿就拥抱着我,满眼的青山绿水,冲撞着我的每一根神经。铺天盖地的绿似乎要绿瞎我的眼。不知不觉中,我就被绿“囚”住了。一种生命的绿色之 “囚”、精神的绿色之“囚”、幸福的绿色之“囚”、身心愉悦的绿色之“囚”。
绿是我们进入天全得到的见面礼。只见那浓浓的绿,从成千上万座大大小小的山坡上漫过来的,浓郁、柔婉、醉人,裹着淘润心肺的迷离气息。竹林、茶园、树木、花草、蔬菜、水果们,似乎正共赴一个约会,悄然聚首。那滴水的嫩绿,慵懒地铺满了河岸,将温婉的喇叭河染成一江澄碧,喇叭河像一位盛装而娴雅的女子,怡然躺卧在崇山峻岭深处。它让我想起了上善若水,我想,这里的所谓上善之水,是不是就像这喇叭河的水一样,充溢着一种碧绿柔曼呢?天空、云霞、街道、楼宇、车流、人群以及我,都被浸染了纯净而幽邃的绿。恍惚间,我那漫无边际的思绪也似乎浸润了浓浓的绿意。
我注意观察一些绿的细节,尝试着与绿对话。我发现,草坪上那些嫩绿的小草朝我左右摆动,展示着绿的生机、绿的活力、绿的自信,令人赏心悦目。那高大挺拔、郁郁葱葱的树木,那竹林中力争上游的竹子,都充溢着绿的血液、绿的生命、绿的气息。
绿从眼前的天全,再次回到书本。
我想起了中国现代散文家朱自清于1924年2月所作的一篇写景散文《绿》。他以深情的笔调,生动传神,在场书写,对梅雨潭的景物进行了细致的描写,写得清新细腻,漂亮缜密,精致玲珑,诗意盎然。他将梅雨潭的绿取名“女儿绿”,那是一种大爱。我想,如果朱自清今天来到天全,他又将给天全的绿取个什么美丽而诗意的名字呢?他一定会激情澎湃,诗兴大发,创作出更美的经典绝世美文。
天全县政协李家顺主席的介绍,让我看见了这绿的坚强后盾。李家顺主席自豪地说,天全有大大小小的山上千座,属于国家首批天保工程实施县,全国退耕还林试点示范县,是国家50条跨省精品生态旅游线路上的重要节点,是国家规划的全国200个生态旅游目的地之一,是四川省生态康养旅游区。这里既有雄浑壮美的二郎山,也有细腻柔情的喇叭河、青衣江、天全河……天全的森林覆盖率超过了73%,其中竹林有50多万亩,是名副其实的天然氧吧和天府之肺。
我的思绪飞向30多年前,与那位走进雅安的美国客人同行。我细细揣摩着他在细雨 中,给雅安留下的一句话:“雅安,这是一座温情脉脉的小城,但始终看不清她的面孔。”原来,是被两片绿叶遮住了雅安的面孔,一片是茶叶,一片是竹叶……
我想说,今天,一群作家走进天全,在天降甘霖,绿色温润中,也给天全留下一句话:“天全,这是一座被绿所囚的小城。”在这里,绿的家族成员有树叶、草叶、菜叶、果叶、竹叶、茶叶……
此刻,绿不仅“囚”住了天全,还“囚”住了我们。
在佳丰农场,绿色生态的蔬菜和水果,让作家们惊叹,同行的记者时刻准备“战斗”,抄起摄像机赶快拍下这动人的镜头。
绿叶“囚”住的不仅是我们的人,还“囚”住了我们的味蕾。在青竹苑饭店,我们品尝到了竹酒的“虚心君子气,满口碧岑香”。县委宣传部陈部长向我们介绍了竹酒的制作工艺:竹筒酒的种植条件要求非常苛刻,无论是竹筒酒的基酒配方,还是选竹,生长时间,都非常有讲究。基酒度数太高容易把竹醉晕,度数太低基酒在竹子的生长过程中容易被稀释,导致收割后的竹酒酒味不够浓。不是所有的竹子都适合种竹酒,竹太嫩容易被醉晕而停止生长,老竹营养成分不多,向阳面的竹子挥发速度快,阴面的竹子融合速度慢,一片竹林不能种得太多,每棵竹子最多能种三瓶竹酒。基酒在活竹竹腔里生长一般不超过6个月,但具体放多久合适,要综合种植进去时候的气候、温度、竹子朝向以及后续一段时间的气候等因素综合决定。并且每棵竹子最多只能生产三节竹筒酒,太多会醉死竹子。且每片竹林当中的竹子能种植竹酒的数量也十分有限。因此,竹酒具有稀缺性,产量并不高。我由衷地感叹:这么稀缺的竹酒,被我等品尝到了,真得感谢天全!
当晚,陈部长十分热情地带我们品尝了天全的烧烤。对于天全有名的烧烤我没细品,唯独对有机生态的猕猴桃酒情有独钟。
陈部长介绍说:通过近几年的发展,已在城厢镇、始阳镇、仁义乡、老场乡、乐英乡、新场乡、兴业乡、小河乡、多功、新华等乡镇开展了猕猴桃的规模种植。天全县民间历来有加工猕猴桃酒的习惯,民间生产猕猴桃酒始于1853年。当时杨家祠堂“钧明斋果酒坊”祖传工艺猕猴桃酒,在康熙年间就是贵族和土司的家庭用酒,被称为“贡酒”。现有猕猴桃酒加工作坊几十家,年加工猕猴桃酒上千吨。其中,农兴源公司以加工“欣妙牌”猕猴桃果酒为主业,已成功开发出“欣妙牌”4大系列20多个猕猴桃酒系列产品,“欣妙牌”注册商标已被四川省认定为“著名商标”,其产品相继获得“四川省优秀旅游商品”“四川美酒”“四川公众最喜爱的十大农业品牌”等荣誉称号,连续四届被“中国·雅安国际熊猫与自然电影周”组委会指定为唯一专用果酒,目前正力争打造“中国猕猴桃酒第一品牌”。
其实,绿“囚”住的是我们的全部身心。17世纪中国茶叶传入英国,成为英国上层人士追逐的高档饮品。而在此之前,“柴米油盐酱醋茶”,早已进入中国平常百姓生活中。
茶马古道上,古代背夫们往返负重攀危岩、跨灵山、涉寒江,为的是那片绿叶,朴实、善良、勤劳、智慧、团结、守纪律、坚忍的古代背负精神让我进一步认识到绿对于生命的重要意义。
当绿成为一种奢侈,天全就成了奢侈的朝圣之地。趋之若鹜,其实只为绿。从身囚到绿囚,也许就是一种生命的生态追求。
天全县紫石关景区附近的紫石乡紫石关休闲避暑度假村,海拔960米,森林覆盖率达95%以上,空气质量全年达到国家一级标准,负氧离子含量高,拥有良好的生态环境,是天全县生态旅游示范点。在天全,不仅紫石乡如此,其他乡村也依托农村区域的优美景观、自然环境和文化内涵等资源,乡村旅游迅速发展,日新月异的新村生机勃勃,一批优质、特色各异的乡村景点为游客提供“吃、住、行、玩”为一体的好去处,乡村民宿环境优美、空气清新、气温适宜、舒适凉爽,每年夏天被成都等地来此避暑休闲游的人订满。
有人说,一个人心中最美好的事物就是一棵会开花的绿树,每一株绿色,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生命轨迹,生长与繁茂从不会因为雪雨风霜的阻挡而停住脚步。绿色,是上天为人创造的最圣洁美好的色彩。绿色,总能让人们想起什么:青春、纯真、诚挚、温柔、宁静、春天、明快……绿色,总会让人们心里过滤掉一些喧嚣、一些烦恼……绿色是生命蓬勃发展的象征,是一种人文精神的象征。
在新华乡、孝廉乡、石头寨……我拜访了孝老敬老、廉洁奉公的历代天全名人。他们的崇孝尚廉,不就是人性根性的绿吗?
在天全,有一群从江苏、浙江等地嫁到天全的媳妇,也许,她们是因为期待绿色,期待清新的空气,追随天全男人精神上的绿而来,她们更是追随自己着心中那棵绿树而来,甘愿幸福地被绿所“囚”。
天全山河一片绿,是一笔买不来也借不到的宝贵财富。在一串串绿色的数字里,我看到了天全“绿而美,绿变金”的生态文明建设丰硕成果。
在天全,眺望着群山满眼葱绿,吮吸着醉人而芬芳的绿,我惊叹不已。对绿色生态的蔬果摸着不放,对绿色的河水流连依依。这些天,天全的绿色韵律和优美画卷酣畅淋漓地在我面前展露无遗,并牢牢地将我“囚”住。
从身囚到囚绿的陆蠡,从绿囚到心囚的我,不同的经历,不同的感受。从身囚到绿囚,是一种解放,一种精神上的解放。我希望自己就这样永远被绿所“囚”,与天全人一样,过一种“绿囚”的幸福日子。
我想写一篇《绿囚记》,羡煞一个陆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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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全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天全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