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螺堡子,有一抹寂静的宇宙蓝
进入雅安石棉县,夜色尾随而来。大渡河两岸,绵延的山峰逐渐变得虚幻,魑魅魍魉一般。两侧峭壁黑如屏障,大渡河惊水击岸,仿佛峡谷里醒夜的更夫。
翌日上山,曲折迂回。小心驾车龟行十余里,峰回路转,山又多了好几重。再前行几里,始见群山环抱中,有村舍散落在坡地上,灰墙青瓦,高低错落。蟹螺堡子,就在前方的山腰上。
山外春意正浓,而眼前起伏的群山似乎尚未睡醒,漫山的冬茅草一片枯黄。山上多杂树,光着枝丫,枯黄而生硬。
蟹螺堡子位于石棉县蟹螺藏族乡江坝村五组,为“藏彝通道”和南方丝绸之路枢纽。蟹螺堡子建于清代末年,三面环山,仿佛捧在手心里的一颗玉石。2013年,蟹螺堡子被列入第一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录;2019年,入选第二批“四川最美古村落”名单。
村中房屋多为藏式碉房,高不过二三层;墙体就地取材,用石片或石块砌成,平整自然。阳光炽烈,墙体、水泥路,还有毫无春色的杂草,火烧一般。也许山高路远,也许尚不为人知,堡子里异常寂静,没有来访者,除了错落的房子,少有人声。凉棚下,一只肥硕的灰狗,戴着链条,警觉地立起身子,对着我吠了几声,然后继续趴卧着,一脸无趣。
村边有溪涧蜿蜒而下。小溪发源于远处的雪山,溪水清澈,冰凉彻骨,哗哗有声。沿溪而上,两侧古树林立,历经几百年的岁月洗礼,依旧苍劲而有蓬勃的生命力,枝叶发新,青绿叠翠。其中一棵古树,被当地人视为“神树”,有三抱之粗,树干已经朽空,据说是被雷电劈开的。主干已经干枯,似无生命迹象;顶端成撕裂状,向着蓝天,有生命不息的顽强气势。树干一侧,竟长出一斜枝,枝干粗壮。生命轮回,已有夏花绚烂气象。
山腰林木掩映之下,有几户人家。屋舍低矮,碎石围廊。庭院中有人劈柴,扫地,喂猪,动作轻松而舒缓。一位老人悠闲地坐在角落里,看静静的阳光,把屋檐的影子一点点扶正,拉长。在这里,时光把生活慢成了一首委婉的清词。
民居低矮,唯有碉楼高耸。楼高四层,墙体以天然片石垒砌,表面糊了一层厚实的黏土。三面无窗,朝外一侧的二楼有观察台,进出需搭木梯。碉楼是当地标志性建筑,是祭祀的场所,最初也用于观察防御,至今已有300多年。远去了鼓角争鸣和狼奔豕突,碉楼已被风化得斑斑驳驳,在澄明的阳光里静默着,仿佛一位看惯了春秋的老人。
四下无风,草木静立。起伏的山峰近在咫尺,默默无语,比肩而立。天蓝如染,纯粹,深邃,厚重,仿佛凝固了一般。半轮残月嵌在蓝天里,薄薄的一层,仿佛宇宙之门开启的一孔猫眼。蓝天之下,堡子斜卧山腰,气定神闲,怡然之间,淡了人间戾气。
已近傍晚,天空依旧蔚蓝如初,阳光炽烈不减。一位大娘负着装满蔬菜的背篓,走在回村的坡路上,精神矍铄,脚步稳健。她朝我微笑示意,一脸的热情与和善。老人年过七旬,但青丝犹在,岁月的褶皱里藏着一种有棱角的拼劲。她每日都要出门劳作,或上山打柴,或下田理荒。“能做多少算多少,不要给子女添负担。”说这话时,大娘脸上那抹淡淡的高原红舒展开来,仿佛飞天的彩霞。话语质朴而简单,满是人间父母真情。大娘继续沿坡上行,最后消失成一个黑点,缀在深蓝的天空上,成了堡子的眼睛。
离开堡子,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抹令人陶醉的宇宙蓝。淡黄色的阳光下,堡子宁静而祥和,仿佛襁褓中熟睡的婴儿。
新闻推荐
为推动检察队伍教育整顿工作扎实有序开展,3月30日下午,石棉县检察院在四川石棉工业园区开展“我为群众办实事”活动,切...
石棉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石棉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