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尔思与华西医学院

成都日报 2019-03-25 04:02 大字

莫尔思给学生上课

莫尔思指导学生解剖实习

谭楷

莫尔思1865年出生于加拿大,1907年来华后曾在四川宜宾行医7年,1914年秋来到华西协合大学。毕启、启尔德和莫尔思,是创办华西协合大学的三根顶梁柱。他在华西初建之时就富于想象力地创办了华西边疆研究学会,荟萃中外大家,对西部的人文学科,做了拓荒性的工作,三星堆的发现,就是学会成员葛维汉率先做出的惊世成果。1919年至1936年间,莫尔思两度出任医学院院长,1939年逝世,享年74岁。

医学院节衣缩食的“早产儿”

莫尔思著有《紫色云雾中的华西》一书,记录了华西协合大学医学院在创建初期所走过的艰辛历程:

1914—1919年的华大医院史,是先天不足后天缺乏营养的五年。我们的预算除每位教师一年200美元工资外,就无别的钱了。我们开始上生理课时,全部设备就是一些试管、烧杯、瓶子、酒精灯和火柴。

我们买到一本第一版的《格雷解剖学》,用了几年。至于学生用的教科书,每年给出50美金买书装备图书馆,但在从上海到成都的途中都被水浸湿、盗窃或丢失。我们只有手写提纲并翻译,再请一位中文老师抄写好交给学生,甚至连使用的纸都没有,让老师自己想办法解决。

我们穷,缺乏设备,教室不够,需要一座图书馆和大量期刊……我们所需的全部项目中,真正能够得到的太少太少,而得不到的太多太多……我们做了能做的事,我们的学院是有双侧先天性髋关节脱臼的早产儿。

“早产儿”真是妙喻——华西协合大学还在草创,各方面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又生下个“医学院”。这个医学院因为“双侧先天性髋关节脱臼”,不可能养活自己,只能喂养。作为医学院首任秘书、第二任院长,莫尔思经常为财务问题伤透脑筋:1914—1916年,学校的财经情况是很困难的,所以医学院从未提出任何经费要求。头五年的预算总共为1126.69美元,平均每年为215.34美元,而1917年实际开支合计558.39美元。莫尔思院长没有秘书,甚至没有一个属于他的打字员,唯有努力工作,努力再努力。

育才像妈妈一样喜悦

莫尔思书中感慨:在我们的奋斗过程中,从未遇到过像1915—1917年期间那样的低潮,由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影响,没有新人补充。1916年4月,我们决定停招新生,并不是因为什么罕见的事,而是医院在岗的教师只有三人。

1920年至1923年,师资情况有所好转。白求恩的校友、来自加拿大多伦多大学医学院、牙学院的道德高尚、技术精湛的优秀医生陆续来到华西:外科医生胡祖遗1924年至1927年担任医学院院长;内科主任杨济灵教授教内科学、皮肤病学,他的夫人担任英语教师;医学博士启真道(启尔德的大儿子)教生理和生物化学,他的夫人启静卿教儿科学和精神病学;牙医学博士刘延龄在华西创办了中国口腔病理学……

1920年是医学院历史中最重要又令人激动的一年。6月,学习内科的4名学生刘月亭、胡承先、李义铭、颜相和毕业,令莫尔思感到“像妈妈生第一个孩子那样喜悦”。1924年开始招收第一批女生,来自芦山的乐以成走进了华西校门,1932年毕业,是华西医学院的第一位女博士。1926年的五名毕业生中,有后来的“儿科泰斗”杜顺德。

莫尔思认为,学校这艘船“这十年里,好像航行在迷雾中,狂风似乎要掀翻这艘船,不过现在乌云已经散去,风也停下来了”。他的信心来自终于有学生毕业了,这是最可喜的成果。他写道:“在将来的中国历史中,用一个章节来写这个国家复兴的伟大影响时,将会记录下:这所学校是在他们自己的土地上,用他们自己的语言,去培养为他们自己的人民服务的医生。”

壮举第一堂人体解剖课

学习外科,解剖学是一门必修的基础课,但莫尔思犯愁:在1914年的中国西部,怎么上人体解剖课?

这天早上阴雨绵绵,莫尔思刚走到校门口,便发现一堆人挤在一起,指指戳戳。莫尔思挤进人堆,看到一男性横躺在地上。他蹲下来仔细检查,发现此人已离世,没有任何外伤痕迹,只是瘦得皮包骨。他叮嘱校工将尸体挪到一边,听候处理,然后匆忙走进办公室,召集几位医生紧急商议。莫尔思提出一个极其大胆的处理办法:首先,将这具无名尸体留下,作教学之用;其二,调整课程,提前给学生上解剖课;其三,向政府提出申请解剖这一具无名尸,并邀请政府官员、社会贤达来参观这堂解剖课。

校务委员会同意了莫尔思的冒险作法,众医生和教授却捏了一把汗。莫尔思的报告由校务委员会上报省政府,省城好几位官员都有兴趣来观看洋教授上“人体解剖课”。于是,刚建成的简易教学楼把二楼稍加布置,便成了一间解剖室。

莫尔思和五名学生,身穿崭新的白色手术服,胸前的红十字格外醒目,站在手术室门口恭候嘉宾。莫尔思面色红润,神采奕奕,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油光可鉴。对于医学院院长,外科学博士,这是最基础的人体解剖课,而对于中国西部来说,就是跨越千年的壮举!

1914年这一天,一批中国官员和社会贤达,井然有序地走进华西协合大学医学院解剖室。病床上,一张白布单盖着一具尸体,让他们感到紧张而又新奇。莫尔思彬彬有礼地说:“非常欢迎各位先生光临外科解剖室。中国古代大哲学家庄子说‘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西医外科以解剖学为基础,人的脏腑在什么位置、起到什么作用,人的呼吸系统、消化系统、血液循环系统、神经系统长什么样,可以通过解剖,看得一清二楚。”他指着墙上的两张人体解剖挂图说:“这就是中国人所说的心、肝、脾、肺,还有大肠、小肠的位置。”一位学生轻轻揭开了白布单,一股消毒药水味扑面而来。莫尔思对学生们说:“现在我给你们上第一堂解剖课。今后无论你们对什么样的尸体进行解剖,无论是你们的先辈亲友,还是匪徒罪犯,他们的尸体帮助了你们学习医学,为此我们要对他鞠躬。”

莫尔思带领师生一齐向尸体鞠躬。参观者相互交换眼神,默默点头。手术刀下,墙上的平面图立即变成了立体图。人的内脏器官,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官员感慨:“真是大开眼界!”社会贤达称赞:“洋医生讲得很有道理哦!”之后几天,市民们潮水般涌来,参观神秘的人体内脏。一时间议论纷纷:“洋医生硬是把你的肠肠肚肚看得一清二楚,难怪人家敢于动刀儿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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