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烟台老鱼行 烟台故事

烟台晚报 2022-01-13 07:54 大字

宋世民

进了腊月门,又要开始采办年货了。在烟台人的年货清单上,以鱼虾为代表的各色海货,必不可少。而在以港兴市的烟台,鱼行,曾是本埠最早的行业之一。让我们撩开历史的一角,回望烟台鱼行当年的样子。

盐干天下

烟台近海渔业资源丰厚,海岸线一度长达1000余海里,拥有石岛、龙须岛、八角、崆峒岛、长山岛、威海、龙口等众多渔场,盛产黄花鱼、对虾、鲅鱼、带鱼、敏鱼、鲭鱼、鳕鱼、加吉鱼等各种鱼类。

19世纪初,域内仅有少数渔民在渔汛时节近岸捕捞。1861年开埠后,渔船数量逐步增加,渔业缓慢发展。自1921年人工港池建成,至20世纪20年代末,以烟台港为基地的各类渔船数量迅猛增加,渔业进入快速发展时期。据《烟台概览》记载,1937年,收港渔船已多达3200余只,渔民20000余人,鲜鱼年产量超过亿斤。

在海上捕捞业的强势推动下,陆地鱼货加工产业盛极一时。加工手段没别的,就是用盐腌制、晒干。这种主打的盐干海产品,主要出自鱼行。

鱼行,是烟台海产品经营与加工的专业行称,历史悠久。烟台开埠后,鱼行业有三种经营形式:鱼行、小卖商、鱼行兼小卖商。其中,鱼行的资本较大,在代卖或收买渔获时,都是大宗交易。这种交易产生在鱼行或小卖商及肩贩商之间,鱼行很少和消费者直接交易。其交易场地,仅限于海滨叫卖场。而小卖商主要是零售鱼货,设摊、肩贩,直接与消费者来往,属小本生意。至于鱼行兼小卖商,两种生意都做。

这三种经营形式,其实体现了鱼行业的不同发展阶段:初为肩挑鱼贩,沿街叫卖;逐渐边销鲜、边加工腌制,支起门市,鲜腌兼作;积累了资本,生意又延伸到供应渔民粮、薪、菜、油等、渔需物资上。

据《烟台概览》中记载:“民国十年(1921年)以后渔轮数目日增,鱼行日多。当时鱼行的交易场地,只限在海滨叫卖场……除鲜买鲜卖外,并以盐干制造,收利颇多。鱼行共有百余家,资本有高至六七万过十万之者,最小亦有数百元者。”

1921年之前,设立门市鲜腌兼作户数并不多。故1915年9月,烟台渔业同业公会在瀛洲街成立时,成员不足50家。烟台域内鱼行业第一波兴盛期,始于1921年之后,至1937年。据1936年统计,当时烟台鱼行的腌制能力达6500万斤,晒制能力达4800万斤。其时,经加工的鱼货运销汕头、香港、上海、广州、青岛、天津、北京及内地各省,部分转销新加坡、泰国。

《烟台渔业汇编》中这样记录:“抗战以前,烟台鱼行达一百二十余家(注:含公利市场内鱼行),除五十余家门市另(零)售兼作部分走鲜出口及腌晒外,其它六十余家,皆腌干设备完善,均有鱼池、腌缸和天棚晒台。内则吸收渔民所获,分别走鲜、腌晒,不致供过于求;外则供应客商,转运出口。鱼行加工量亦为可观:年腌制量达六千五百万斤,晒制量达四千八百万斤。”

这些大大小小的鱼行,全都扎堆在渔船靠岸较近的地方。海滨街、北马路、会东街、会西街、海东街、德泰巷、瀛州街、后海崖街、裕顺巷子、光国巷子及莱兴街区、西南河口东西崖一带。公利市场西门对面的海东街,更成了后来进场者的首选位置。这条街于公利市场落成5年后的1925年始建,长280米的街道两边,先后开设有华生渔业公司及洪成、大昌源、恒兴祥、生成、东泰盛、裕昌隆、和盛、洪发盛、福义和等十余家鱼行,是名副其实的“鱼行街”。

这一时期,市面上较大的鱼行有全兴义、同泰盛、同昌行、元顺栈、生成行、天生成、乐丰行、新春行、新利行、鼎泰永、鼎益行、德盛茂、福顺行、福成东、福宝兴、福延永、永丰行、永生昌、大成行、裕增祥、裕丰和、裕兴义、义盛东、庆泰号、恒昌号、荣庆昌、洪发盛、德成祥、德顺隆等120余户,从业人员约700人。

鱼行靠盐干产品获利丰厚,但腌鱼工人的处境却非常悲惨。那是老烟台公认的最苦最累的行当,工资却极低。

那时没有劳保护具,滴水成冰的三九天,照常下池腌鱼、捞鱼。池内浓盐鱼汤有时低至零下十几度,手冻麻木了,握不住捞子,只能将双手朝池沿上拍,直拍到发红发热,接着再干。工人的双腿被鱼牙刺得鲜血淋漓,感染溃烂。酷暑盛夏,烈日当头,更要忙着割鱼、晒鱼。还得处处小心,以免从晒台摔下来,常有人因此致残。渔汛季节,店工常常几天几夜不合眼,腌、捞、刷、晒,从脚下的腌鱼池到头顶的晒鱼天棚,一路全靠肩抬手搬。一筐盐200多斤,一桶鱼300多斤,压得人喘不过气,工伤频发。

鱼行对渔民的剥削同样无孔不入。有的鱼商大放高利贷,代船经销鱼货时,大秤入、小秤出,压价收购。渔汛时节,许多鱼行掌柜的和管家,都靠在码头瞅行市,见有捕鱼船到岸,便亲自上船请船长下地,先去洗澡,再去吃喝玩乐。等船长回到码头,船上鱼货早卸完了,鱼被压级压价,500斤鱼连400斤也称不出来。船长明知上当,却只能吃哑巴亏,因为,到哪个码头卸货,都是同样的把戏。

冰鲜时代

旧时风帆渔船朝出夜归,渔获保鲜卤盐即可。随着船具更新,捕捞时间延长,冰鲜,成为海上作业船只及陆地鱼行的重要保鲜方式。

利用天然冰保存渔猎食物,在我国已有悠久历史。早在3000多年前的周朝,就已经有了冰窖——所谓“凌阴”。冬天,人们在高地掘井,把自然冰埋藏在地下,到了夏天再取出使用。有记载曹操也曾挖过旱井藏冰,盛夏酷暑时作为名贵珍品赏赐大臣。

在古代,如此金贵的窖藏自然冰,实际是没什么商用价值的。烟台近代窖藏冰生产,始于清末民初。随社会经济发展,春夏两季需要用冰的场所逐渐增多,尤其海上渔业生产,有盐无冰,严重影响渔获保鲜效果。即使是近岸舢舨上刚摘钩的鲜鱼,若不能当日上市出手,隔夜价格即大跌。要是能用冰降温保鲜,不仅会延长上岸鱼货的销售时间,就连海上捕捞、食品加工等行业也均能受益。

当时,烟台市区内还没有正式供电的发电厂,想建人造冰厂,如同纸上谈兵。要获取足够冰源,只能沿袭古法,构筑冰窖,在冬季储藏自然冰,春、夏季取出销售。

域内第一处冰窖,是奇山所刘肇亿出资兴建的,取名兴记冰窖。水源取自市内河流。从下游开始,层层筑坝,漫水石坝设闸门,夏放秋蓄;上游荒芜河段,则构筑简易土坝,秋筑春掘。这样层层蓄水,使小河水源得以充分利用。待到三九天冰层冻到20多厘米厚时,开始破冰。人们用大镐劈、大锤砸、手锯割、大夹剪拖,拉到岸上,装进驮篓,赶着牲口送往冰窖封存。

刘家共有3处冰窖,总储量约130吨,现在看微不足道,但在当时也算是一项大工程。

1921年,烟台引进30马力双拖渔轮后,海上捕捞迅猛发展,兴记冰窖容量明显不足。这时,有全兴义鱼行东家孙蚨亭出面集股筹资,联络多家鱼行,于1928年,在当年西南村附近河边,创建了山东省第一家机制冰企业——捷敏机制冰厂。

冰厂投产后,最高生产能力日产冰36吨,贮冰能力一次150吨。机制冰的价格虽然比自然冰贵,但质地清洁,用途广泛,销路畅通。随后又有醴泉、地山公司开设机制冰厂,产品仍供不应求。

自然冰与人造冰一起上阵,缓解了市场用冰紧张局面。不仅海上捕捞时间得以延长,也延长了陆地运输距离。值得一提的是,“装桶加冰法”的推广使用,让新鲜鱼虾可大量远销至北京、天津、上海等地。

当时是这么操作的:用一个上粗下细、外加三道箍的木桶,桶底铺一个席包,加一层冰,而后,一层鱼一层冰,交替往里装。封顶冰多加一些,顶冰上再加一层渔盐,加盖钉牢。木桶外,上下各套一个席包,或用草包围好(席包、草包都用水润湿)。然后用绳捆牢,刷上标记。赶在货轮抵港的前日或当日,打包装船,运到目的地后,冰尚未全化,鲜鱼还是鲜鱼。

1938年,侵华日军占领烟台后,烟台渔业横遭摧残,鱼行业一片萧条。

新中国成立后,1959年8月,由原捷敏冰厂、华北水产冷藏厂和私营鱼行,组成国营山东省水产公司联合加工厂(后更名为烟台海洋渔业公司联合加工厂)。1961年,隶属联合加工厂的当时国内最大冷库正式投产。至此,冷冻鲜鱼虾产量扶摇直上,一举改变此前加工业主要生产盐干品局面,进入以生产冷冻保鲜产品为主时期。

上世纪60-70年代,是烟台冷冻海产品出口兴盛阶段。此后,随着海上捕捞强度增加,经济鱼形体、数量萎缩,冷冻无头对虾渐成为出口主要品种。这一时期,冷冻鱼虾年平均出口量在5000吨以上,是上世纪50年代的2.5倍。

由于新建冷库加工能力强,贮藏量大,联合加工厂内,设置铁路专运线,内销鱼货可一年四季运往内陆边远地区。尤其临近年节时,汽车、火车络绎不绝,将大量冷冻产品从烟台运往北方各地。从新彊乌鲁木齐,到东北齐齐哈尔,均有保温车厢通达。平时如有急需,库内大批冷藏冻鱼,可供国家随时调拨。如,1963年河北省遭遇严重水灾,国家从烟台紧急调拨300吨鲜鱼支援灾区。自带制冷设备的专列迅即驶入联合加工厂,工人们日夜加班,4部电梯全开,连续出库、装载30多小时,按时完成了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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