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不识月 张叶

滕州日报 2020-06-02 10:14 大字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这是李白幼年时心中的月亮。一首《古朗月行》,几乎囊括了所有关于月亮的传说:仙人垂着双脚闲坐,雪白的玉兔辛勤地捣着药,桂花开得又香又密,只是那只蟾蜍却做了坏事,将月亮“咬”了一口,月亮就变成了弯月……

每个人的童年,大概都拥有一个自己的月亮。祖母的故事跟李白的诗大同小异:老仙翁带着一只兔子在那儿为人间捣药,他们爱众生。之后,看了电视剧《西游记》,对怀抱玉兔的嫦娥异常喜爱,坚信那里真的住着一个美丽的仙女,抱着一只永生不老的仙兔。再后来,村子里演露天电影,正片开始之前,常常先放一段“加影片”暖场子,往往是小孩爱看的动画。“嫦娥吃仙丹”便是那时候看的。小孩子看到嫦娥越飞越高,高得怕人,担心掉下来,都要急哭了。大人看的是若是凡人贪图永寿长生不老,就要忍受永远的孤独。

孩子们在胡同街巷疯跑到半夜,回家时突然发现好晚了,黑魆魆的墙角树影都叫人胆颤,幸好有个大月亮在天上。它将又长又窄的胡同照得黑白分明,将瓦楞上的枝杈照得犹如剪影,踏着一条白光光的路,胆子也就壮了。大人们的歌在耳边响起来:“月亮走,我也走”,可不是嘛,就像姥姥说的,月亮是护佑小孩子的,你看,你走它也走,你跑它也跑。

哥哥讲科学,他说:“哪有什么玉兔嫦娥,月亮就是一个大圆球,上面都是环形坑。”哎呀,不听不听!为这,我几乎跟哥哥结了仇。

五岁六岁,比我大一两岁的玩伴都入了学,留下我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童年。在一个午后,太阳还没下山,惊觉湖蓝的天空东南方,月亮竟已升起来了。它是来陪我玩的吗?于是,我傻傻地高喊着:“月姥娘,你下来好吗?让我摸摸你!”我等了好久,感觉它仿佛一会儿近了,一会儿像是还挂在那里没动。

我一直喜欢《几米漫画》,对那个《月亮忘记了》记忆尤深。孤独的小孩捡到了一个迷路的月亮,有西瓜那么大。他抱着它回家,从此他们成了朋友,这是一个属于他俩的秘密,孩子忘记了烦恼,月亮忘记了回到天空,两个孤独的朋友彼此都是对方心里的光……

童心渐至成熟、变老,终于“识月”,月亮就不再是仙翁和玉兔,而是“婵娟”,无语映照悲欢人间。只有李白还在继续他的清梦,会“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他歌唱时月亮为他伴舞,他倾诉时月亮与他畅谈,他们心中,永远是对方最纯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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