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甘湟殿庙会
□陈爱国
逛甘湟殿庙会,尽管已经过去六十年了,但有些情节至今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我所说的甘湟殿庙会也叫大庙会,半个城会,位于今天的武功县普集街道办事处半个城村甘湟殿小学,会期在每年的正月十八。庙会这天,学校会放假一天,学校前边坡下的操场就成了主会场,麦苗没起身时麦子地是不怕踩的,所以周围的麦地也就成了庙会的临时会场。
从早上九、十点左右开始,逛庙会的人便三五成群地从四面八方赶来,一会儿便人山人海,少说也有上万人。来逛庙会的,大都是农村当地人,男女老少都有,因为刚过完年,又是农闲时节,人们就想带孩子到庙会解个馋,换换口味,顺便踏春,看看热闹,所以,逛庙会就成为最佳选择。在这乍暖还寒的时侯,附近村子里,除了行动不便的老人,一般成年人都会牵儿携女,倾家出动去逛庙会,因为学校离县城很近,只有五六里路,所以也有城里人来逛庙会。
庙会上人潮汹涌,熙熙攘攘,热闹异常。凉粉、面皮、豆腐脑、热蒸馍和麻花的摊摊,在校门外路两边摆成了行;那些带着孩子来逛会的大人,这时都会表现出少有的大方,问孩子想吃啥?这时候大人总会让他们吃个肚儿圆。
庙会这天都要耍社火。从上午开始,社火从各村向庙会而来,沿途路边挤满观众。社火会绕学校大操场转一圈,所以操场上总是人山人海。你方耍罢我登场,到晚间还要进香跑竹马。那进香跑竹马是我最喜欢看的。天黑后,每个村都要选几十个年轻力壮的男女,端着木盘,上面放着香炉点着香烛,打着灯笼,排成长队,去到庙里进香,远处看起来就是一条婉蜒飞跑的长龙。热闹会一直持续到夜里很晚的时候,而我们小孩子总会随大人看完进香后才回家。
在操场南边,一台秦腔大戏台早已搭起,从下午就开唱了。一般都是唱折子戏,看戏的老人孩子较多;而到晚上才唱本戏,看戏的青年男女较多。一到晚上,两盏马灯挂在戏台上,把戏台照得明晃晃的。
听老一辈人说,这甘湟殿庙会,还有一段古老的传说。相传宋朝开国皇帝赵匡胤,年轻时被人追杀,走了一天一夜,又饥又饿,到武功县东南方向,突然发现一座大庙,就闯了进去,他看到庙里供案上有不少供品,饥不择食,竟然一下子把贡品吃了个干净,这事却被几个守庙的青年发现,他被绑缚在庙前一棵柏树上。守庙者叫来六社社长,社长看这被绑之人俊目皓齿、气宇轩昂,绝非等闲之辈。便询问偷吃贡品缘由。赵匡胤只说路途饥饿,无奈之举。社长说:此地三月未雨,贡品乃为祈雨所设,今天却被偷吃,你罪孽不小啊。赵匡胤自知难逃皮肉之苦,情急之下就装神弄鬼,说自己就是上天派来降雨的。众人竟深信不疑,隔日便搭祈雨台。赵匡胤身着道袍,手持宝剑,上台后口中念念有词,说来也怪,片刻之后,一片乌云从东南方向飘来,须臾之间,大雨如注,在场众人皆跪于祈雨台前,高呼神仙显灵。其后,众人将赵匡胤奉为神明,好酒好肉招待数日,又送丰厚盘缠上路。若干年后,赵匡胤登基为帝,下旨拨银重修古庙。地方官员秉承圣意,将古庙修缮一新,并将此庙更名显灵宫。后来,当地百姓知道祈雨者乃当朝皇上,慢慢地民间又把显灵宫叫成了甘湟殿,这名字就这样一直被叫到今天。从那时起,甘湟殿便一直香火旺盛,名声远扬,后来更成为附近百姓的一种荣耀。
记得我们上学时还经常看到那绑过皇上的柏树和树根处的脚印。可惜那一片古柏林,后来在三年自然灾害时被人为破坏,现在竟连一棵柏树也没有了。
我想甘湟殿这名字,应有百姓对皇上祈雨成功,表示感谢和纪念之意,也有地方官员为皇上歌功颂德,阿谀奉承之嫌。在封建社会,这种迷信传说对统治者总是有利的,但那片古柏林产生的时间,肯定是比宋朝更远的年代,至少也有千年以上的历史了,如果不是后来被破坏,那今天这古庙和古柏林肯定是我们当地的一个旅游景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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