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当年点汽灯
汽 灯
□高铭昱
汽灯如今已近绝迹,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曾在农村风靡一时:每逢召开群众大会或逢年过节搭台唱戏的时候,总有一盏汽灯高挂空中,光芒四射、明亮无比。
这场景实际上我只见到过极少的几次。那时,我所在的村子已经通上了电,“汽灯”一词多在老年人的回忆中出现,也压根没想到它会和我发生联系。
1972年我在本村小学教书,任附属初中二年级二班的班主任。年前,学校学工学农,制砖烧砖,半天上课、半天劳动,到了次年秋天,突然又开始抓教学质量。本来多数人就认为学生烧砖是不务正业,现在改抓学习了,大家干劲都很大。学校决定恢复晚自习,每晚七点到九点,两个小时。
那时天一擦黑就停电,晚上办公用一盏煤油罩子灯照明,好像和电灯也没多少差别,但要上晚自习就不行了。罩子灯是奢侈品,学生用的大都是自己用墨水瓶做的煤油灯,这在当年很流行,这种灯还真的是“灯光如豆”,各人只能看清自己眼前的一小片,老师要辅导,要在黑板上演示时,学生是只闻其声不见其踪,板书也好比天书,无影无形。
恰逢校长因事去邻近的三原县大程镇,偶见生产资料公司角落里有盏落满灰尘的汽灯,如获珍宝,第二天就叫管后勤的老师前去购买。也亏了他认识这一古董,换了我们,都以为那是农村晚上浇地时使用的马灯,这两种灯外形很相似。汽灯属团体单位用品,本来销售渠道就窄,此时周边都已通电多年,那生产资料公司所进的汽灯久已无人问津,翻了半天账本才查出价格。按进价销售,所余六盏全部被我校拿下。公司清理了库存,校长解决了晚自习照明难题,真乃两全其美。谁知道唯一苦了的,竟是我们这些班主任。
校长亲自传授点灯方法:把灯碗里的煤油点燃加温,同时迅速向底座的油壶里打气,通过气压使煤油从油壶上方的灯嘴处雾化喷出,在石棉做的纱罩中燃烧发光。那纱罩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燃烧后变为氧化钍网,高温下可发出强光。这个过程说起来容易,要实施颇有难度。弄得满手满脸油污不说,熏得鼻黑眼红不说,最怕的是打气。汽灯的气管是袖珍型的,勉强可以三个指头勾住。我们买的这批汽灯,气管都有毛病,每次点汽灯时,捏住气管就像上战场拼命,点着一盏汽灯总得一二十分钟。每班都发了两盏,点完就胳膊发酸手发麻,筋疲力尽了,第一天点汽灯时我的几个手指就打了水泡。
按说打一次气可以用两三个小时,可是我们的汽灯半个小时后就得再次打气。也有些学生抢着帮忙,都被我们劝止了:不仅他们学习任务紧张,更重要的是怕他们手忙脚乱地碰坏发光罩。就这样,自习两个小时,两个灯不停地换着打气,加上点灯的时间,每天三个小时抱着汽灯不放,大家都说汽灯是自己最亲密的“战友”。
汽灯把教室照得耀如白昼,讲课、看书、做作业都不成问题,大家皆欢天喜地。于是有学生在作文中形容其是“前进中的灯塔”,这过分的赞美当年曾受到质疑,却是真实感情的流露。
冬去春来,晚自习又因故取消,点汽灯的生涯随即结束,以后再也没摸过或见过这物件,但自己这段“点灯人”的经历,至今仍常常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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