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清明离去，像春雨跌入大地 淳化倾城送别好人马小群
本报记者 阎晋 王婕
4月5日，是马小群的56岁生日。3天前，他用尽生命最后的气力，保住了客车上17名孩子和1名家长的安全。4月7日，一座小城，为这个普通的通村客车驾驶员送行。
清晨的山城淳化，乍暖还寒，冷雨飘零。八亩台上，唢呐声声。
“一个平凡得再不能平凡的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做出了惊天动地的壮举。他是我们淳化的好人，也是我们淳化的骄傲。”
连日来，全城党政机关和各界干部群众，纷纷前往马小群家中吊唁。
“马师傅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保护了我们，我们一定要送马师傅在人世的最后一程。”被马小群救下的那一车孩子来了；
平时乘过他车，受过他帮助的四里八乡的乡亲们来了；远在70公里外的客车驻点村的干部群众来了；市县有关部门的领导和同志来了；生前单位的同事和好友来了；
一个好人的离开，触动了一座城的哀痛。他的事迹被媒体和网络传播后，更是轰动全国，“好人马小群”“中国好司机马小群”冲上了网络热搜前三名。
市委书记杨长亚在获知消息后作出批示：马小群同志在生命最后时刻守护了18名乘客安全，用崇高的职业道德树起了“咸阳好人”光辉形象，深表敬意、深感惋惜！全市干部群众特别是交通运输战线广大职工要向马小群同志学习，深入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恪尽职守、无私奉献，让咸阳大地正能量更加充盈、主旋律更加激昂。
好人出殡，倾城哀送。斯人已去，思忆无穷。
“我不知道他叫啥，但我知道他的好。”其实，更多的人是在知道马小群的事迹后，才知道了他的名字。从广州远嫁淳化，在县城万象印务打字部工作的宁璇君看到新闻后，迟迟不愿相信，新闻中的马师傅就是她经常乘车时遇到的那个好人驾驶员。
“我是在朋友圈里看到了马师傅去世的消息。看到照片才确定，他就是常帮我的那个客车师傅，才知道他姓马，才知道他叫啥。马师傅真是太了不起了，他走得实在让人惋惜！”
回忆起乘坐马小群客车时的点点滴滴，宁璇君双眼含泪，叹息不已：“我经常乘坐马师傅的车回家，他对我特别照顾。记得有一次，为了给我找回润镇的客车，他绕了大半个车场帮我打听，安顿我坐上车后，还反复叮嘱司机师傅把我送到离家最近的注水站。他常称我‘女子’，让我感到特别的暖心，因为我爸爸在广州也是客车司机，我感觉他就像我远在千里之外的父亲。”
“年前腊月，我从家里来县城，爷爷骑摩托送我到镇上搭车。中途，马师傅开车看到了我，按了几遍喇叭，因为风大，爷爷没听见，于是他就反超上前，停在路边叫我上车，还说，‘赶紧上来，天气这么冷，吹到镇上，回去非感冒不可。’那一次，他还特别用心地把我送到打字部门口，让我赶紧喝碗姜汤暖暖身子。”宁璇君看着朋友圈里马小群的照片又是一阵哽咽。
“没想到，这是我最后一次坐他的车。我的家人和朋友都不理解我为什么要远嫁陕西淳化，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现在，我突然想明白了，正是有马师傅这样的好人，才让我觉得这个山区小县城特别温暖，特别的好。”
他爱的是车，嘴中常念的是安全。和马小群跑一条线路的另一辆客车驾驶员刘伟群，这几天一想起老马就红了眼圈。淳化县城至黄甫是淳化最长的一条通村线路，他俩每晚都搭伙住在御泉村的一户农家里。每天天不亮，就会发出第一趟车，一个小时后，另一趟车再出发，两个往返后，往往最后一趟回来就看得见月亮星星了。一个月，干够26天满勤，还常常要加班。驻村驾驶员的工作充实而又繁忙，生活朴实而又单调，甚至连一台电视机都没有，回来简单吃罢饭，草草洗漱后就躺下休息了。
“马师年长我几岁，开了几十年车，他懂车爱车，常把安全挂在嘴上。记得有一回，他出头班车，车开到半路，忽然感觉车况不稳，就立即把车停在路边，打电话让我来倒乘客。后来，等公司维修人员赶到，和马师一起检查，果然发现是车电路出了问题，那一次他就避免了一次大的事故隐患。事后，我们驾驶员都服气他。”刘伟群回忆道,“这是个好人啊！常常抢着出第一班车，为的是让我多睡一个钟头。他心细、爱干净，我们两个男人在一起，常常是他给我做饭吃，他关心人，爱照顾人。前天晚上，我一个人住在村里，就又梦见马师熬好稀饭，等我回来……”说到这里，刘伟群热泪长流。
他敬的是人，用的是心，虽然常年在外跑车，但说起马小群，八亩台的乡亲们却纷纷竖起大拇指。几十年来，谁家里过红白喜事，他都是远里近里赶回来，帮忙出力，出车跑腿。
“这些年，小群有车，给村里人把忙帮扎了。八亩台人住在半山腰，前几年，吃水靠担靠挑，非常艰难，小群用自家车拉水，也招呼四邻都来接。收麦收秋，他用车给大家拉麦拉玉米，从没收过乡党们一分钱。”61岁的村民龚中县是马小群的隔墙邻居，也是儿时的玩伴，“这是个实在好人，也是个热心人，谁的忙他都帮，几十年没见过他和村里人红过脸，高过声，没想到他咋就这么突然走了。”
“小群走得让人痛心，但他最后能救下这十几个孩子，又让我们觉得了不起，我们全村人都为他骄傲。”村民张志福在一边插话。
在70公里外的御泉村，退休回村老干部张述民同样不知道马小群姓甚名谁，但却清晰地记得十几天前他送老伴乘车时的一幕：“当时，师傅以为是我要坐车，我不认识人家，但人家好像知道我，见我到车门口就赶紧招呼，‘您老有病，慢慢上，抓紧扶手，别摔着。’后来，我老伴告诉我，在车上，这个师傅看她年龄大，一路叮咛她系好安全带，坐稳扶好，车到站还问离家远不远，他要开车送到家门口去。我当时听了就很感动，这么好的一个人，出事后我才知道他的名字。”
张志彦家住在村口，和马小群很熟。他收拾院子时，马小群热心地帮他从县城捎回了水泥等材料，并在休息时帮他一起打地面，和他们一家人都成了朋友。“过去，马师每次过我家门口，都要按声喇叭打招呼，现在再也听不到他亲切的喇叭声了。”张志彦满眼泪水说，“我年龄大了，今天我儿子专门赶到八亩台去送马师……”
村民张保民的口袋里，至今还装着马小群找给他的一元钱。那天，他家的水龙头坏了，便给马小群打电话，让在县城捎个管件回来。当晚张保民去给钱，马小群死活不收，张保民说，“钱虽少，却救了我的急，总不能让你贴钱么。”硬是放下了5元钱，却被马小群追出门来，“东西只有4块钱，我得找你1块钱。”
“老马住在村里，就是我们御泉村人，大家谁也没把他当外人，村民谁有东西要捎来捎去，他都是有求必应。像这样的事，没有上百件也有几十件，老马帮忙从来都是免费的，还经常送上门去。所以，他在生命最后一刻有那样的举动，不是偶然的，是一个好人做人做事的本能，他牺牲的是肉体，留下的是精神。我们御泉人，永远记着他的好。”御泉村党支部副书记张国锋说。
哀乐低回，冶水呜咽。女儿马翠为父亲订的生日蛋糕，默默地祭在灵前，本约好生日那天要照的全家福，已成为永远的缺憾。
好人在清明离去，像春雨跌入大地。（B）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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