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路,越走越长

咸阳日报 2020-12-24 08:01 大字

崔存文

寒风一阵紧似一阵,天,越来越冷了,远处的九嵕山喘着微弱的气息,温存着脚底下蜿蜒曲折的泾河。大地上枯萎的茅草,在冷风中瑟瑟地摇曵着单薄的莛茎,落了叶的树枝凄凄地仰望着天际中的淡淡浮云,血红的太阳也懒散地从西山的豁口中滚了下去,天空慢慢暗了下来。

此时,我紧裹着棉衣,将头缩进衣领里,行走在高家村的小路上。

这个高家村,紧邻关中环线,距王桥街道也就是几百米的距离,这是妻子的娘家,一个不起眼的村庄。虽处关中“白菜心”,但这里的久住居民并未感觉地理优势带来的快乐。

村子有一条通往街道的小路。这条小路我是熟悉的,它紧靠高家村的西渠岸,两边高大、如电杆般端直伸向天空的白杨树,像卫兵样守护着村子北大门。我第一次走这条小路还是同妻子处对象的时候,当年,她就读咸阳师院数学系,而我的专业为汉语言文学。临近毕业时,我和妻子专程回了一趟家,看望未来的岳丈和岳母。那天中午,我们在王桥十字下车,沿着这条小路,走了不长时间便到家了。

家,如传统的关中民居,四合院式,两坡屋面全是马尾松椽,青砖砌筑的院内台阶,古典、冷峻,这类建筑在那个年代属于少见的,只有大户人家才有。后来,因年久失修,庄基在,房却塌了。

岳母是家庭的主心骨,大大小小的烦心事、顺心事从她手里过后,处理得井井有条。她识字不多,自嫁到这个村子后,不仅要承担全家的生活重担,还要照顾处事呆板、不理事的公公。看我到来,岳母以农村人特有的招待女婿的方式,碗里放了四个荷包蛋,葱油花漂浮在汤上,香味通过热气,让我感受到岳母的好客和热情。因为害羞,一碗荷包蛋硬是下肚,难受不说还觉得肚胀,坐不成立不住,一旁的妻子看着我,笑而无语。

妻子是抱养的,岳母不是她的亲娘。当初,妻子来到这个家已是两岁多,身体瘦小,肤色暗淡,一副病恹恹状。岳母对妻子的爱护胜似亲生,让岳父买回腊汁肉夹馍,捣碎放在碗里,一匙匙喂,直至长大。

妻子是高门家族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村上按规定是要放一场电影的,那天,岳母别提有多高兴,天未黑,便来到场地中央,将准备好的瓜子和糖放在盘子里,口里说着感谢的话,村上一些妇女拉着岳母的手,说她养了个好闺女。多年过去了,一提这件事,岳母还神采奕奕,眼放着光,脸上洋溢着幸福和快乐。

我和妻子结婚已三十多年,每次回家探望岳母的时候,她从不提自己困难,妻子给钱不要,还说,我们需要钱的地方太多,她给子女不添麻烦。岳父性格倔强、处事木讷,岳母平常更多地关照岳父的生活,从没有因此而对岳父发脾气、看不起。十月底,岳母感觉自己身体扛不过去了,在医院里,给身边的子女讲,不要再花钱了。出院后,当我的面给岳父说,要把自己关照好,外面风大,穿暖和些。又给我叮咛她百年后,不箍墓、不摄像、不要西洋乐队,她说自己不喜欢吹吹打打,让她安静地走。我拉着岳母枯瘦如柴的手,顿生感慨,未语泪先流。

大凡了解岳母的人,都说她顽强,然而在人生最后关头,她没能顶住寒风的侵袭,没能抵御病魔带来的痛苦,更没能把生的希望延续。

泾河边的莲池,已干枯,唯有孤零零的莲花枝叶飘在寒风里,我真诚希望岳母已逝的灵魂化作一朵莲花,开放在儿女的心中。

远眺雄伟的泾河大桥,借着冬日的暖阳,我走上再也熟悉不过的渠岸,用心丈量脚下的小路,感觉几百米的小路,今天怎么越走越长……(B)(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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