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白头发”老汉离开我们三年了
郭旭晔
今年的12月18日，是原咸阳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咸阳图书馆原馆长梁澄清先生逝世三周年忌日。三年来，他老人家的音容笑貌始终萦绕在我的记忆当中，每当踏进咸阳图书馆的院落，不由得就想起了他那标志性的印记——一头白发，见人宽厚的微笑。
说起梁馆长的白头发，可谓是咸阳图书馆乃至咸阳文化界的一大标志，许多人不知道咸阳图书馆馆长姓甚名谁，却能记得咸阳图书馆有个白头发老汉。以至于连他自己都在散文中自嘲：一个白头发领着一帮年轻娃娃在干工作。的确，正是在这位白头发老汉的带领下，咸阳图书馆经过十多年的努力，才从一个零基础的新馆逐步发展为在省内外有点知名度的图书馆。作为亲历者，回首和梁馆长一起奋斗创业的许多往事还依然历历在目，但曾经的领头羊却已离开我们三年了，不禁感慨物是人非。
梁馆长是1995年初从咸阳市群众艺术馆馆长岗位调任图书馆当馆长的。上任伊始，面对的是一栋空空如也的藏书大楼和一群30多个刚刚参加工作，对社会认知还是一张白纸的我们。他没有对我们摆出领导的架子，而是以一位长者的姿态，事事处处的关心和爱护我们，和我们谈理想、谈自己的经历、谈对工作的态度，他告诫我们要多学习、多掌握知识。他说，图书馆是个干事业的地方，不要讲求当官、发财，如果你有这种想法，那就早早另寻他途，别在这地方耽误了你自己。他不但在思想上鼓励我们，还在行动上率先垂范，时时处处为我们作表率、立标杆。我们不会写文章，他鼓励我们积极动手，并不厌其烦逐字逐句地为我们进行修改，最后使得许多人由写简单的通讯稿，到写总结材料乃至专业论文都能应对自如；我们没有美工师，他亲自带领我们制作宣传版面，从裱糊、上色、版面设计、内容抄写都亲力亲为，从不含糊；为了节省开支，他带领我们打扫厕所、室内外环境卫生、修剪草坪等，并十多年如一日形成一种制度；为了既给读者买到满意的图书，又能节省有限的经费，他经常带领我们采访人员去书店、逛书市、甚至于淘古旧市场。记得一次在文汇路市场，为淘著明作家邹志安的作品，他的钱包叫贼偷走他竟浑然不知，等事后发现，贼不知道都跑到哪里去了？他没有为丢钱而懊恼，此后说起这件事情，他依然兴奋地说：幸亏那次淘到了邹志安的小说《眼角眉梢都是爱》。
在他的人格魅力和身体力行的感召下，我们这群初涉社会的年轻人都放开手脚积极地投身在工作中，从来没有像其他单位那样因个人的私利去搞勾心斗角的事情。大家有啥成熟或不成熟的想法都积极向梁馆长去提，他也对大家的建议意见积极予以回应，好的意见建议他便采纳，并全力支持让大家放手去干；不成熟的意见建议，他予以肯定，并指出不足或予以补充，鼓励大家继续努力。他经常鼓励我们说：你们放心大胆地干，不要害怕干错，有我给你们拦后手呢。为了凝聚大家的精神，他还亲自为馆里设计了馆旗、创作了馆歌歌词、请人设计了馆徽，亲自去西安音乐学院找人为馆歌谱曲，并带头教大家每次集会都唱馆歌。他还在积极采纳年轻人建议的基础上提出了“高起点、大视野、多功能”的九字建馆业务方针，并把这九字方针作为全馆业务工作的基本遵循。正是在他的积极鼓励下，我们数十年始终保持着一种积极向上的活力，正如他在馆歌歌词中写的那样：我们友爱似姐妹，我们团结如兄弟，爱馆爱书爱读者。
为了图书馆的发展，他顶着满头白发，每年多次到市上有关职能部门争项目、要经费，对于他的勤勉，有的人是给予同情与理解，有些人则是以一种异样的眼光对待他。但对于这种种礼遇，梁馆长都不为所动，他心中始终认为，只要是利于图书馆事业发展的，哪怕你再非议，我还是要坚持积极去争取的。前几日，单位一个同事曾说起和梁馆长一起跑某单位争取资金，后来那位主管对她说：当时我要不是同情你们一个怀着身孕、一个顶着满头白发还为单位如此卖力，我是不会同意你们的申请的。而在我的记忆里，就有两次遇到有人对梁馆长为单位积极争取利益持不同看法的事情。一次是去一个市上单位争取项目，那位科长当面就给我们说：回去给你们梁馆长说，那么大岁数了还跑啥？政府给安排多少事情就干多少，别再到处乱跑了。还有一次是市上要将图书馆和有关机构合并，市政府都已形成决议了，相关部门都在积极落实该项事情，梁馆长却对这一决定持否定态度，并据理力争不要实施。该事引起当时主要领导极大的不满，我在宣传部长办公室听他亲口对文化局副局长说：书记说你们那个馆长头发都白成那样了，是否已经到退休年龄了？他还挡这事情干啥？要知道这是形成决议的事情！后来，梁馆长硬是凭着他的满头白发和在省市文化界的影响，抵制住了这次合并图书馆的决议，保住了图书馆的独立完整。
对于许多读者来说，他们常常见到的是一个白头发老汉在图书馆的大厅里捡烟头、铲口香糖痕迹，亦或是对经常来图书馆的年轻读者给予精神或物质上的奖励，勉励他们多来图书馆、多读书的记忆。曾经有一位年轻读者，在图书馆大厅碰到梁馆长，打算向他借火抽烟时，被他笑呵呵地领到大厅“非文明展览”的橱柜前，当读者看到陈列在里面的众多烟头和口香糖遗迹时，他红着脸把拿在手里的烟装进了口袋。还有一对家住沈家小区的双胞胎姐妹，她们是我们馆的忠实读者，当梁馆长知道她们同时考上大学后，在当年大年初一的早上，笑呵呵地向姐妹俩赠送了我们精心为其准备的图书和学习用品，希望她们在今后的人生路上越走越远。
对于咸阳的许多文学艺术界朋友和爱好者来说，那个白头发老汉既是良师亦是益友，他们许多人有新作品都愿意送给梁馆长，让他先看看，给提出意见和建议。往往这个时候，梁馆长都会提出很中肯的意见或建议，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从来不隐瞒自己的观点和看法。而对于许多刚刚踏进文学艺术界之门的爱好者来说，如果梁馆长认准他有潜力，他就会不遗余力地给予支持和帮助。正是在他的栽培和扶持下，李小超、韩靖等许多青年才俊脱颖而出，由咸阳走向全省、全国，乃至跨出国门，称为咸阳文化界对外宣传的亮点之一。
因此，在2017年12月19日早上，我在微信朋友圈发了这样一段话：“斯人已逝，咸阳文化界失去了一位大家！咸阳文坛少了一位真人！咸阳民协痛失一面旗帜！咸阳文艺界少了一位伯乐！朋友圈中缺了一位直人！咸阳民间文化少了一个好人！”有位微信朋友在留言中跟了一句：“天堂则多了一位敢讲真话、有骨气的文人！”我觉得，这是对梁馆长比较合适的评价。
2017年12月19日上午，在得到梁馆长去世的确切消息后，咸阳日报社记者王永杰主任写了一篇《咸阳，那个白头发老汉走了》的文章，在网络和《咸阳日报·教育周刊》上发表后，引起了与梁馆长熟悉的人对他不幸离世的极大哀思和怀念。如今，时隔三载，与梁馆长熟知的人们还不时地回忆起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尤其是他那满头银发，这成为他留在我们大家记忆中的永久印记。
图书馆那个白头发老汉离开我们已经三年了，我想，我们将永远记着他！(E)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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