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驸马薛绍墓现世 墓制规格显示唐王朝复杂政治格局
薛绍墓主墓室放置棺椁的石板明显遭到人为破坏。(首席记者 李明 摄)
考古专家介绍大唐“第一”驸马薛绍墓考古成果。
■记者张杨
“我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的面孔，以及在他刚毅面颊上徐徐绽放的柔和笑容……他就是薛绍，我的第一任丈夫。”电视剧《大明宫词》中，太平公主在上元佳节揭开昆仑奴面具，“一见薛绍误终身”的画面，让无数观众回味至今。
昨日，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公布最新发掘成果，堪称大唐“第一”驸马的唐驸马都尉薛绍墓，在一千多年后在西咸新区空港新城重现人间。薛绍墓虽破坏严重，但墓葬结构完整、规模较大，其出土墓志弥补了薛绍在正史中无传的缺憾，也让我们得以一窥那段唐朝历史的原貌。
墓志亮明墓主身份
薛绍去世时年仅29岁
2019年8月至12月，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在西咸新区空港新城底张街道岩村发掘了一座带有四个天井和前后砖券墓室的大型唐代墓葬。墓址所在地距西安咸阳国际机场1.7千米，距唐长安城遗址（今西安市市区）约23千米，距唐昭容上官氏墓7.3千米。
据陕西省考古研究院研究员、隋唐研究室主任李明介绍，该地点在唐代被称为“洪渎原”，近年来，考古工作者在空港新城发掘了数量众多的北周、隋、唐高等级墓葬，取得了丰富的考古收获，证明该地是北朝晚期至隋唐时代京师长安附近最重要的、等级最高的贵族墓葬区。而出土墓志证实了，该墓墓主是唐太平公主第一任驸马薛绍，下葬于神龙二年（706年）正月，墓志记载的葬地为“雍州咸阳县”。
昨日，记者在空港新城考古研究基地见到了薛绍墓出土的墓志与墓志盖。墓志盖上所刻文字为：“大唐故薛府君之墓铭”，墓志边长73厘米，上书600余字，由崔融撰文。据志文载，墓主为唐右武卫大将军兼散骑常侍、驸马都尉、平阳县开国子薛绍。墓志序文记载了薛绍的世系、官职、死因、下葬时间、子嗣等信息，弥补了薛绍在两唐书中无传的遗憾。
薛绍（661~689），驸马都尉、左奉宸卫将军薛瓘与城阳公主之子，太平公主第一任驸马。太平公主于永隆二年（681）七月出降薛绍，育有二子二女。垂拱四年（688）十一月，薛绍被诬与其兄济州刺史薛顗参与琅琊王李冲谋反而下狱，永昌元年（689）被饿死河南县狱中。17年之后的神龙二年（706）正月，唐中宗为薛绍平反，恢复官爵并令所司以礼改葬，由其长子薛崇胤和次子薛崇简主持安葬。《薛绍墓志》言“归葬于雍州咸阳县河东府君旧茔”，此时距离他的亡故已经17年了。
据李明研究员介绍，为薛绍撰写墓志的崔融，也是唐朝著名的文人，为初唐“文章四友”之一，《则天哀册文》也由崔融所作。而在墓志铭文中，记载薛绍“尚太平公主”，形容其“車服光光，劒履锵锵”，更称其“花如桃李”，彰显出薛绍高贵不凡的出身。
墓室有被毁痕迹
出土各类文物120余件（组）
昨日，记者也来到了薛绍墓的考古挖掘现场，该墓系斜坡墓道多天井和小龛的双室砖券墓，坐北朝南，南北水平全长34.68米，深11.11米，由封土、斜坡墓道、4个天井、4个过洞、6个壁龛、前后甬道和前后墓室等部分组成。封土位于后室正上方，地面已无迹象，经解剖知底部平面呈圆形，直径约20米。墓内共出土各类文物120余件（组），主要为彩绘陶俑。墓志置于前室地面，保存完整。
考古人员告诉记者，据当地村民回忆，若干年前地面封土仍颇具规模。斜坡墓道坡度陡峻，东西两壁原绘有壁画，现仅存白灰地仗，可观察到墨线绘制的人物形象。墓道北壁绘门楼图，仅可见红色直楞窗痕迹。四个天井形制相同，第二天井保存最为完整，上口南北长1.3米、东西宽1.1米。过洞形制均为拱顶土洞，在第二、三、四过洞底部东西两壁各开一壁龛，龛内共出土各类陶俑、陶动物一百余件。前甬道南口砌筑砖封门，破坏严重，仅存底部三层砌砖。前甬道内建石门，已被破坏，构件散置于甬道和前室内。门框线刻花草图案，门扉刻门吏。两个墓室皆为明圹砖券，前后墓室之间以后甬道连通。墓室土圹皆口大底小，前室土圹上口南北长3.4米、宽3.6米，室内长2.6米、宽3.58米；后室土圹上口南北长7.5米、宽7.8米，室内长6.02米、宽5.9米。
令人遗憾的是，甬道和墓室已完全毁坏，仅余部分砖铺地和石棺床。天井和前墓室填土中出土石人头、望柱顶摩尼珠残件，专家表示，这说明墓葬地表原应有神道和石刻，而且此墓被二次扰动过，目前被毁的原因尚不明确。
薛绍墓越制隐现太平公主政治企图
专家表示太平公主或无墓室
“薛绍在史书中虽然无传，但其身份特殊——他是唐代嫡亲公主之子，也是嫡亲公主的驸马，又因卷入政治斗争而身亡，具有典型的时代特征和代表性意义。”谈到薛绍墓的研究价值，李明研究员说，《薛绍墓志》言薛绍“归葬于雍州咸阳县河东府君旧茔”，说明薛瓘与城阳公主墓亦必在此墓左近。而薛绍与太平公主所生次子薛崇简墓、第二女万泉县主薛氏墓也在底张。“万泉县主墓是太平公主亲自主持安葬的，其规格、形制与薛绍墓基本一致。以薛绍正三品职事官的身份，是不够级别使用双室砖券墓的。万泉县主薛氏墓和昭容上官氏墓同一年下葬且身份都是正二品，但后者只使用了单室砖券墓。薛绍墓和万泉县主薛氏墓越制的特征非常明显，背后隐现的是太平公主的政治企图。”
随着上官婉儿墓、唐驸马都尉薛绍墓先后现世，那么，在不久的将来，大唐第一公主“太平公主”的墓室是否有可能被发现呢？李明研究员表示，他个人倾向于太平公主并无墓室。因为按照唐制，太平公主死后应该与第二任驸马武攸暨合葬，而当时武攸暨墓已经被毁，也是因为唐玄宗李隆基希望太平公主在死后无葬身之地。
“本次发现的唐驸马都尉薛绍墓的考古价值在于，它是后武则天时代下葬时间最早的一座双室砖券墓，结合同时期的高等级唐代墓葬，可归纳出唐代贵族墓葬的‘神龙模式’所反映的武则天至玄宗初期唐代政治文化的深层次特征。从文化内涵上看，唐驸马都尉薛绍墓的发现无论是从大长安的历史文化阐发，还是对于空港新城所在的咸阳原历史文化底蕴的深入提升都具有积极的推动作用。”李明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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