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的诗
晚上散步,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突然惊奇地说:“妈妈,你看你看,月亮有点瘪了!”成年人已经没有这种带着愉悦感的惊奇了。一个脱口而出的“瘪”字,让我叹服不已。孩子有时候真是语言大师。
成年人做不到浑然天成,退而求其次,只好锤炼。
王安石的诗,让我想到嵇康大柳树下打铁,叮叮当当,炉火通红。
五台山下铁匠铺里的师傅,给鲁智深打的是禅杖和戒刀。嵇康柳树下打铁,打的是什么呢?
王安石晚年的诗句,给我一种银质的感觉。不是铁质。铁太硬、太冷。
宋人喜欢读书,热爱学习。印刷书籍的普及,又给学习带来了便利。凡有井水处,皆歌柳词。柳永的词在宋朝属于通俗的种类,能够在平民中广为流行。但在现代人看来,还是很高雅的,属于阳春白雪。有多少中文系的学生,能欣赏柳永的词?现代人凡有广场处,是皆听“小苹果”之类的歌词。
王安石在写给曾巩的信中,夫子自道曰:勤学好问,于书无所不读。
他的《州桥》诗:“州桥踏月想山椒,回首哀湍未觉遥。今夜重闻旧呜咽,却看山月话州桥。”此诗的结构和立意,借鉴了李商隐的《夜雨寄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和刘皂的《渡桑乾》(客舍并州已十霜,归心日夜忆咸阳。无端更渡桑乾水,却望并州是故乡)。
王安石对前人,尤其是唐人的好诗好句,有一种不由自主的占有欲。西方近代诗人说,小诗人偷,大诗人抢。王安石和黄庭坚都喜欢抢。更准确的说法,也许应该是,黄庭坚巧取,王安石豪夺。
王安石性格拗执,诗歌风格有峭拔的一面。叶梦得《避暑录话》载,王安石不耐静坐,非卧即行。但他晚年的诗句却工稳沉静之极。
托尔斯泰的性格也很急躁,但从他的小说叙述上来看,却有无限的惊人的耐心。
汉唐有气。汉是气势,唐是气象。汉仍秉承着秦楚的霸气。唐的精神中则灌注了佛教和禅宗的宁静。到了宋,则有了趣。目光投向了日常细节,并从中发现了新的趣味。明人的趣味,趣则更趋精细,味则更浓。但趣味是个很危险的东西。味,如果流于琐屑,就变质了。而凡有味的东西,又容易变质。
王安石晚年退居半山,思想归于佛,其诗也有禅趣。“晴日暖风生麦气,绿阴幽草胜花时”,此类句子偏于理。“春风日日吹香草,山北山南路欲无”,似有禅趣。王维晚年的辋川诗,是禅意。禅意是草色遥看近却无。禅趣是春草萋萋,春水碧色,着了色相,有了痕迹。没办法,王安石、苏东坡、黄庭坚等,只能达到禅趣。
苏东坡的影响力大,但如果从诗歌技艺来说,王安石对宋人的影响更大。他越俎代庖地影响到了苏东坡门下的黄庭坚。陈师道多多少少也应该受到了他的影响。苏东坡的诗歌,主要靠才气和性情,而才气和性情是没法模仿的,李白没法模仿,但杜甫可以。
陈师道论其三人风格,王安石的诗工,苏东坡的诗新,黄庭坚的诗奇。
王安石写词道:“尘不到,时时自有春风扫。”天资超然,又勤于自励,北宋那些人的胸襟清旷无尘,也是这般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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