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渎原上梦杳杳□刘嘉辉
“叶下洞庭初，思君万里余。露浓香被冷，月落锦屏虚。欲奏江南曲，贪封蓟北书。书中无别意，惟怅久离居。”这是一首极富真情的闺怨诗，诗中塑造了一位在秋天怀念离居夫君的女子形象，它的作者正是唐代才名显赫的上官婉儿。2013年9月，考古人员在咸阳发现了上官婉儿的墓。如今，这里已被建成唐昭容上官氏公园，而上官婉儿的墓志也于近期在碑林博物馆展出。墓志铭上写道：“潇湘水断，宛委山倾，珠沉圆折，玉碎连城。甫瞻松槚，静听坟茔，千年万岁，椒花颂声”，勾起人们对这位传说中才女的无限遐想。
作为中国历史上的传奇女子之一，上官婉儿不仅文采出众，而且通过选用人才、品评诗文等文学活动倡导一代文风，成为中宗时文坛的标志性代表和引领者。上官婉儿在诗歌方面继承和发展了其祖父上官仪的文风，重视诗的形式和技巧，对声辞之美较为看重，擅长体现事物的细腻、精巧。王梦鸥在《初唐诗学著述考》中记载“尤以中宗复位以后，迭次赐宴赋诗，皆以婉儿为词宗，品第群臣所赋，要以采丽与否为取舍之权衡，于是朝廷益靡然成风”。
麟德元年（664年），上官仪因替高宗起草废黜武则天的诏书，与上官婉儿的父亲上官廷芝一起被武则天所杀，上官婉儿与母亲郑氏也被配没掖廷。在掖廷为奴期间，在母亲郑氏的精心培养下，上官婉儿熟读诗书，不仅能吟诗着文，且明达吏事，聪敏异常。仪凤二年（677年），武则天召见了年仅十四岁的上官婉儿，当场出题考校。上官婉儿文不加点，须臾而成，且文意通畅，辞藻华丽。武则天看后大悦，当即下令免其奴婢身份，让其掌管宫中诏命。后来武则天称帝，诏敕多出于其手，时称“内舍人”。
神龙政变后，武则天被迫退位，唐中宗复辟，又令上官婉儿专掌起草诏令，并拜为昭容，封其母郑氏为沛国夫人。宫中多次赐宴游乐，赋诗唱和，每次上官婉儿都代替李显、韦皇后、安乐公主数首并作，诗句优美，时人大多传诵唱和。
景龙四年（710年），太平公主势力日盛，上官婉儿又依附太平公主。六月，李显突然驾崩，朝政大权尽落韦皇后之手。上官婉儿与太平公主起草了一份遗诏，立李重茂为皇太子，李旦辅政，韦皇后为皇太后摄政，以平衡各方势力。然而宰相宗楚客、韦温更改诏书，劝韦后效仿武则天。
得到这个消息的临淄王李隆基与太平公主商议，决定发动政变夺回政权。李隆基率禁军攻入宫中，杀死韦后一党，拥立其父李旦。当日，上官婉儿执烛率宫人迎接禁军，并出示她与太平公主所拟遗诏，以证明自己是和李唐宗室站在一起的，希望李隆基能网开一面。但李隆基不许，杀上官婉儿于旗下，后葬于雍州咸阳县茂道乡洪渎原。
2013年9月，考古工作者在咸阳市渭城区底张镇底张新村附近发现了一座唐墓。虽然墓葬破坏严重，随葬品不多，但根据出土墓志，判断墓主为上官婉儿。这是一座斜坡墓道多天井和小龛的单室砖券墓，坐北朝南，由墓道、5个天井、5个过洞、4个壁龛、甬道和墓室等部分组成，水平全长36.5米，深10.1米。第四、五天井与第五过洞及甬道被大范围扰动，第五过洞及甬道顶部不存。壁龛开凿于第三、四过洞两侧，未被盗扰，形制和出土物皆保存较好。甬道前砌筑砖封门，仅残余二层。甬道内放置墓志一合，未被扰动。墓志盖题“大唐故昭容上官氏铭”，青石质，正方形。志石长宽皆74厘米，厚15.5厘米。划细线棋格，阴刻正书32行，满行33字，共计982字。四侧在整体联珠纹框内减地线刻十二生肖，衬以缠枝忍冬。生肖皆为动物形象，生动写实。志盖四刹和志石四侧的线刻图案造型优美、錾刻精细，在唐代墓志线刻装饰图案中属难得的上乘之作。墓室系明圹砖券夯筑，正方形，边长4.5米，顶部全部塌陷，铺地砖全部被揭起，四壁残余部分最高1.38米。未发现棺椁痕迹，而出土的一块骸骨后经检测被证实为黄牛的枕骨。
史上关于上官婉儿有不少轶闻，其中最为人乐道的当为“称量天下士”。相传上官婉儿将生时，其母郑氏梦见一个巨人，给她一秤道：“持此称量天下士。”郑氏料想腹中必是一个男孩，将来必能称量天下人才，谁知生下地来，却是一个女儿，郑氏心中甚是不乐。谁知其聪敏伶俐，出世才满月，郑氏抱其在怀中戏语道：“汝能称量天下士么？”即呀呀相应。日后上官婉儿专秉内政，代朝廷品评天下诗文，果然预言成真。
现在的上官婉儿墓已于考古发掘后辟为唐昭容上官氏公园，在碑林博物馆近期的“桃花依旧——唐代诗人墓志特展”中也展出有上官婉儿墓志。回味这位传奇女子的一生，真是原上梦杳杳，后人评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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