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堡的前世今生
高彦民
高家堡是泾阳县兴隆镇北程村的一个村民小组,也是我的祖先原来居住的村庄。虽然现在我所居住的瓦渣院村民小组已属口镇乡东曹村管辖,不仅隔村且隔了乡,从行政区划和村名上看,似乎两村根本扯不上边,但当你深入了解之后,就会知道,两村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以高姓为主,且其高姓都是同根同族,血脉相连。
“高家堡的最早居民,可上溯到新石器时代仰韶文化时期。”(见陕西省考古研究所编著、三秦出版社出版的《高家堡戈国墓》)也就是说,高家堡早在6000年前就有了人类活动与居住。高家堡位于泾阳西北25公里,海拔580多米的冶峪河西岸黄土台原上,与原下冶峪河北岸的瓦渣院村原是一个村。
高家堡是泾阳县文物部门确定的古村堡,有着悠久的历史和美丽的传说。据《泾阳文史资料精编》记载:“传说明朝初年,有人在崖上挖出金鸡一只,遂给村子起名‘金鸡堡’,明朝末年更名‘天完堡’。清朝中叶,金姓逐步减少,高姓住户繁衍增多,更名‘高家堡’。”
据瓦渣院村今年已101岁的惠峰华老人讲,高家堡老城在现高家堡村东的风化崖上,他小时候古堡的部分城墙遗址尚在。当时的高家堡村饲养室(三四孔窑洞)崖背上,从瓦渣院去原上高家堡走水沟的路两边,从下到上有五层废弃的窑洞,是早先两村人共同的居住的地方,崖上边古堡里上世纪七十年代还住着高家堡村的一户人。在原上城内古门楼西边的崖下,由东向西有一排四孔窑,窑内有门相通。老人回忆说,从沟里上高家堡,进堡子有门楼,门楼边栽有两棵柏树。进了门楼,往北有一座老爷庙,供奉着关老爷塑像,塑像两旁是端有宝印的关平与手持大刀的周仓塑像。大殿南北有马王爷和土地神塑像。据高文英在《漫谈高家堡》中记载,马王爷香炉下有一块石碑,上刻有“天完堡”三个大字,大殿房东高架上有铁铸大钟一口,高约一米五,直径近一米,民国时被李均华抢去。书中还记载,当时鱼池村仲山之阳由东向西第三道山梁以东至(寒门)谷口(冶峪河西)的山坡叫高家山,是关帝庙的庙产。
高家堡古城墙遗迹,上世纪七十年代尚在。古堡北面临河,岸下是40多米深的断崖。古堡一面临崖,三面临沟,崖和沟形成了护卫古堡的天然屏障,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从北边临河一面进堡有三道门,西边与今高家堡村西的两沟之间,修有进入古堡的吊桥。据村中老人讲,高家堡与瓦渣院的高姓最早是一家兄弟三人从山西洪洞县大槐树移民过来的,迁来时在瓦渣院村北名叫北弯的坡下挖窑而居,后来人口遂渐増多,便一分三,北份子去了口镇,东份子搬到了埝渠,剩下的移到了高家堡。
据《泾阳县志》记载,1862年12月,回民起义领袖泾阳人白彦虎率众围攻县城,城破,县城内岀现大规模回汉群众因误会引起仇杀的惨烈场景,死难者7万余人。《泾献文存》中口镇当地人何鸣皋在《述泾同治壬戌之乱》与《述冶峪焚杀之惨》中记录了口镇破城之后的惨状。据文中记载,口镇当时由泾阳和淳化两县民团重兵驻守,口镇失守后,周边的好多城堡几乎全部被攻克,生灵涂炭,有的还被屠村,唯独高家堡城凭天险未被攻克,村民生命与财产得以保全。而在现瓦渣院处的房屋全部被毁,成了一堆瓦渣滩,为使后人记住这一劫难,就为重建后的村子起名“瓦渣院”。
站在古堡的崖畔,极目北望,仲山、嵯峨两山绵延横亘、两主峰巍峨挺拔,云遮雾绕。史书所载的轩辕黄帝升仙之谷口寒门近在眼前,黄帝升仙出发的“仙发村”——今东曹村近在咫尺。秦汉时的“舍车”“谷口”二宫遗址历历在目。俯视传说中黄帝冶炼铸鼎处,冶峪河从原下折头向东,如一条白练,闪耀着光芒逶迤而去,古文川大地绿色苍茫,生机勃勃。
高家堡与瓦渣院一分为二形成如今的两个村,大约在清朝中叶,一部分人留在原上,并逐步移出城堡,住在地势平坦的古堡西边,即今天高家堡村,另一部分人则迁到了现瓦渣院村。
据村里老人讲,高家堡村北沟北边、瓦渣院村西原上,历史上曾建有占地二三十亩的皇家寺院皇央寺,规模宏大,香火旺盛。皇央寺建于汉,毁于唐。分村后,高家堡村在原下瓦渣院村南、冶峪河北岸河滩分有几十亩的杏园,还有一座水磨子。瓦渣院则在高家堡村村北的北岭及西边崖上分有几十亩旱地,至今尚在。高家堡村所在的原上,过去人称旱原,老几辈人受尽了缺水的煎熬,这种状况一直延续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改革开放后,从高家堡走出的企业家高迪、高海叔侄两代人致富不忘乡亲,1993年用赚得的第一笔资金拉电引水,回报乡里。此后的几十年,他们一直不断为家乡的发展出钱出力,体现了高家堡人的纯朴善良。
1971年10月25日,高家堡村民高云德在自家窑里挖土垫猪圈时,挖出了包括铜香炉在内的11件铜器。其中两件不小心被打碎,当作废铜卖给了收破烂的。后听人说是文物,高云德与妻子魏淑琴将剩余的铜器全部上交泾阳县文化馆。这些铜器后来经省博物馆保管部朱捷元等人较早鉴定为商周时期的文物。
随后,省上相关部门派出以陕西省考古研究所戴应新副研究员主持,有雷立知、黄广民、张立宏等专家组成的小组,先后于1971年和1991年两次进驻高家堡,对这里及其周围进行了勘探,发掘古墓6座。先后发掘清理出大量珍贵的石器、骨器、陶器、玉器、铜器等文物。据当时的《文物》杂志及《陕西日报》等报道,出土铜器45件,数量之多,制作之精美,在我国考古发掘史上罕见。其中的27件有铭文,7件有“戈父已”“戈父祭”,带有明显的戈族族徽标识。专家们普遍认为,这是国内当时发现戈族器物最多的一处,为商周考古的重大发现。上世纪九十年代,高家堡出土的部分文物在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展出时,引起轰动。
陕西省考古研究所在两次发掘之后,于1995年出版了20多万字的专著《高家堡戈国墓》,详细介绍了高家堡戈国墓发现、发掘的过程,出土文物的地址、形状、鉴定、分析,并配有图片。书中认定:“根据铜器铭文,可知这是一处戈氏家族墓地,而且高家堡及其附近地区就曾经是古戈国之所在。”
关于两次对6座墓穴的挖掘有何意义及作用,其书中内容简介有一段是这样说的:“根据墓中所出的铜器铭文和器物形制,参照有关资料和文献,断定这批墓葬乃商周之际戈族方国文化遗存,对于研究殷末和西周早期的政治、经济、文化艺术、礼制和戈族与其他姓族的关系以及铜器断代、方国地理等问题,都有极其重大的学术价值。”
今年5月11日,省《文博杂志》原主编雒长安和著名作家、玉文化学者、鲁迅文学院原常务副院长白描等10多人在高家堡考察之后认为,仅仅以为高家堡遗址是先秦铜器出土地的认知是不够的,我们显然对这一文化遗址需要重新认识。雒长安在对此地及周边的文化调查中,发现了上迄新石器时代下至秦汉时期的器物标本,他认为这些足以说明该遗址文化延续久长、内涵丰富。一个被人忽略的事实是,高家堡居高临下,地势险要,村北一二公里处有秦汉时的“谷口宫”及“舍车宫”等遗址,是秦汉时期对抗匈奴屯兵储粮之地。高家堡及其附近的冶峪河拐弯处的大片区域是京师北出关中的咽喉之地,从古代战略地域考虑,参考周边地貌,对此地进行综合性研究,是十分必要的。
高家堡从6000年前的新石器时代一路走来,是华夏民族以往岁月里兴衰荣辱、悲欢离合的一个缩影,它还将像这里的山水和脚下的黄土高原一样,与在这里生存的子子孙孙生生不息,一起走向人类的明天。(B)(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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