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红军在云阳
双十二事变,张学良、杨虎城扣了蒋介石以后,民国二十五年冬月廿六,是红军到云阳的具体日子,那时人们对红军还不够了解,有点害怕。
红军的武器不咋样,穿的也不行,布絮拧的绳打的背包,但人很精神,不论官兵见了人都很和气。群众给红军送猪送羊,红军做的饭也让群众吃。开始伙食也不行,后来上边发给红军的大米好得很。
那年轮我当甲长,所以就由我给红军引路到指定的花户家里去。单独住在各家的,可能大小是个官吧。一个大个子带着礼帽,像个买卖人,后来知道是贺龙,到了我家对门的毛(玉琳)家,问主人姓啥,我说“姓毛”,贺龙笑着说:“好,好,回到我们毛委员家了!”毛家把前院和大房都腾出来了,汪锋两口子就住在毛家二门外先前的“粉坊”。赵伯平在邓(橐)家,阎揆要在赵(克礼)家(听说,贺龙的妹妹住在水磨村)。红军改编北上以后,陕西省委对外称115师留守处,办公在我家,大厅隔成南北两部分,留守处办公在北边,家里人出进走南边。留守处领导住在邓家、毛家,先是周主任、陈主任、刘秘书,不知道名字,后来就是汪主任、赵主任——汪锋,赵伯平,常来的还有余明,雷荣。
红军纪律严得很。听说阎揆要原是国民党177师的团长,雷荣是他部下的文书,汪锋是军械官,在中条山打日本。西安事变后身份公开了,是共产党,到了云阳。阎揆要有个叔父叫阎志明,也是红军,为闹革命家里已是叮当光。后来他蜕变了,入了三青团,不愿意上抗日前线,听说还想为敌人弄枪,犯了军纪。我当时在西街开馆子,方方面面的人都来,阎志明、石继才,还有红军一个连长邱红,跟我都熟。一天早晨,邱红来馆子问志明来过没有;中午,阎志明来了,衣服很脏,样子不对劲,问见邱红没有,吃完饭走了,说是去城隍庙。过了一两个钟头邱红又来了,说他给了阎志明二十块钱让他走了,叫人感觉有什么不好的情况。第二天,汪锋、赵伯平见了我都说:“老二,走,我们今儿处理人哩,去看吧!”到了东街,看见三个犯人从善堂押出来,前头一个大个儿,三十几,一看,阎志明!——三个人都被枪毙了。我记得很清楚,布告上写的是“阎崛”,一问,就是阎志明。阎揆要这时候已北上抗日了,当了什么长,长官的叔老子犯了法都不轻饶,共产党的纪律真的严!
红军跟群众的关系好得很。我有个兄弟为避壮丁在联保处当差,有一次枪走火打在脚脖子上,就是经石继才(这时也是共产党了)介绍由安吴红军医务所给治的。后来红军北撤,又随着到边区去治,一直治好,部队上没收一个钱。留守处撤离时,大家热情相送,毛炳义、赵胖子(厚斋)、毛西臣、马老五(禄山)和我家都套了大车送到淳化,我的车跑了四回。记得临出发前,汪锋去跟国民党县长王开基告别,听说王来时带了三个中队,汪锋脸色变得很严肃,王开基好像也不高兴,仇人相见的样子。
虽说红军和留守处后来都转移了,群众的心确实是向着共产党。我后来去过边区,在淳化铁王汪锋那里住了七八天,汪锋又介绍我到石门关外的四坡余明那里住了好些天。汪锋在云阳时,女人陈芳生了孩子没奶,让我帮他寻奶妈。恰好我家有个奶妈,我的孩子已两岁多可以少吃奶了,就让这奶妈给他奶孩子,仍然住在我家。我原想去汪锋那里找个事干干,结果一看那里很艰苦,一想这个命不好革,就回来了。回来时,汪锋叮咛:“有空再上来的话,带些海带和酱。”好像是说那里的水不好,孩子吃了长瘿瓜瓜。我以后上去过几回,给边区带过914(法国产的药膏)、606(德国产药膏)、派克笔和油印机。
跟着红军北上的人很多,马汉祺、李若冰都是。李若冰是云阳北边闫家村人,他父亲姓刘,家贫,小小就把他卖给了云阳西街一个姓杜的人,这人老家在旬邑,开烟馆子,人称杜相(氏)。
解放后,汪锋、陈芳、赵伯平、张德生、雷荣,还有省文化局的一些人都多次来过云阳,看他们当年生活过的地方。雷荣说:“云阳人为革命出了力。”张德生当省委书记时曾带着女儿到他住过的李世荣家,对孩子说:“你就是在这炕上生的,这等于回到咱老屋了,叫我再在这儿睡一睡。”他真的在李家炕上躺了好一阵子。给汪锋奶过孩子的奶妈,大李村人,还活着,她早先也是红军战士,后来由国家每月发给20元生活费。
(杜长荣口述仲鹿整理) (B)⑤
注:杜长荣(1912-1999年),泾阳县云阳镇东街大北门人,本文所记是他在1999年2月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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