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香一炷祭魏老
资料照片
高怀军
死亡从来都不是生命的终点。那个照相的魏少云老师离开我们已经五年了,而心中的思念仍连绵不断。每当翻看《咸阳日报》合订本,再一次欣赏记录历史的照片时,镜头背后的魏老依然那么清晰…… ——题记
魏老走的那天我记得很清楚:2015年12月13日。那天下午,我在报社二楼会议室里参加月度评奖会,摄影部主任李军朝给我发来一条信息:魏老走了!
翻看手机,朋友圈已经刷屏: “著名摄影家魏少云先生 2015年12月13日逝世,享年82岁。”文字旁是魏老的一张肖像照,一脸的笑意,黑框眼镜下,那双从我认识魏老18年来任何时候看都在笑着的眼睛,深邃而睿智。
——从和你做同事那天起,你总是从不停歇,行色匆匆,就连离别也不例外……
一
从1958年、1968年创办咸阳报,到1986年复刊咸阳报,再到1998年扩版增刊为咸阳日报,魏老都是见证者和创始人之一。作为咸阳摄影界“国宝级”元老——魏老在自己的岗位上一呆就是几十年。
我在报社虽然工作了二十多年,但进报社很晚,和魏老共事也就三四年。年近古稀的魏老已退休,作为返聘人员在摄影部工作。作为一名从事新闻工作的晚辈,我没有资格也不敢评价魏老对于报纸的新闻图片和版面视觉所作出的巨大贡献、所产生的深远影响,但我却见证了那几年中的一千多个日夜一位优秀的老新闻工作者对于一份报纸所付出的热情和厚爱,还有那份浓浓的新闻情怀。
从1998年元月开始,我在编报部工作。每天晚上7点前编审核签第二天要刊发的所有稿件后,便要挑选夜班要用的新闻照片。
在一叠打印好的图片中,只见魏老一幅一幅地举起,像是一名技艺精湛的老医生在看患者拍的X光片。图片的拍摄角度、构图、新闻元素等等什么地方存在问题一眼看出。好图多的时候哪个上一版做大图会让大家伤脑筋,总会争论一番,偶尔相持不下的时候魏老的意见便起了决定性作用。
最伤脑筋的是有时当天拍回来的图片都不大满意选不出一版中心图片,这个时候只见魏老拿着几张洗扩好的照片,摆在编报部夜班画版的大桌子上,动着手中的几页稿签纸,将照片的某一处或者好几处遮挡,对图片进行虚拟裁剪,一边演示,一边给我们讲解这样裁剪的道理。
经过魏老的一番摆弄,一张本来看似一般的图片忽然间如十八岁的姑娘般出落得很是美丽。第二天报纸出刊,版面上的大图总是最为抢眼。记得那时,咸阳日报首创图片新闻上一版头条的照片就是魏老拍摄的。
二
初识魏老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在咸阳纺校上学的时候。每到周末,同学们常上街到电影院十字闲逛,没事了就去咸阳工人文化宫看书、翻杂志,到文化宫的橱窗经常展出署名魏少云的新闻图片和风景照,“构图精美、用光讲究、角度新颖、冲击力强”是我对魏老照片的感觉,所以每到文化宫总要驻足好久,细细欣赏他的美图,也在脑海中开始“设计”魏老的形象:一定是双目如炬、表情严肃的长者。
1997年7月,加入新闻行列,迈进咸阳报社的大门,我有幸第一次结识了心仪已久的魏老,他和我想象中的形象完全不一样,温润宽和的他总是挂着一张笑脸,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以极大的热情关怀和培养年轻的新闻工作者。
魏老在基层的朋友多,新闻线索就多,那时的他腰里总别着个BB机,一有线索立即找电话回复。因为刚到报社,在联系采访上还很陌生,魏老就主动联系他经常跑的几个县区,介绍了我的情况后又把他们的电话、传呼提供给我,让我跟这些人经常联系,获取宝贵的新闻资源。他的无私帮助让我非常感动。
魏老乐观豁达,幽默风趣,为人随和。无论是入社多年的新闻“老法师”,还是和我看着一样的年轻人都可以跟他很随意地开玩笑。在报社 409 那个大办公室里,他和我们一帮入社不久的晚辈厮混一起,从不倚老卖老,有空就给我们画一幅漫画,附上一首藏头诗,嵌进“高怀军好”“张会民好”,激励我们积极上进,我们也以此为荣,将其贴在紧靠办公桌的墙上,鞭策自己。
作为资深的摄影记者,跟随魏老学习过新闻摄影技术的人如过江之鲫,但他从未说过谁是他的徒弟, “大家一起拍东西,探讨交流下”反而是他常挂在嘴边的话。
一直在想,同事中能有像高彦民、李军朝、何建虎等如此多的在全省摄影界中响当当的记者,获得了那么多的大奖,这些成绩的取得或多或少、或直接或间接都有魏老的一份功劳。这张报纸对于视觉的重视及其独特的视觉风格形成的背后,魏老一次次的呼吁和日常不厌其烦的争取都起了很大的作用。
三
魏老和我的父亲基本同龄,对于魏老我似乎比别人多了一份更多的近似父辈的亲近。每当走进魏老的家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他多年来拍摄过的风光图片以及记录的精彩瞬间。
有次我调侃他说:“魏老,你这样会不会有点自恋,专挂自己拍的。” 魏老总会很严肃地说:“如果你连自己的影像都不热爱,如何真正爱上这份工作呢?”魏老还喜欢用自己的薪水购买心爱的相机。每次去他办公室,经常看他用一块干净的白布反复擦拭镜头,镜片在阳光反射下,显得尤为刺眼。他常常自言自语:“这些都很值钱的嘞!打碎一个都要完蛋。”
魏老挚爱新闻事业,钟情于摄影,终生不悔。基层采访回来,不管多晚,第一件事总是钻进暗房,冲片、洗片、晾干……坚持把照片先洗出来交编报部再去吃饭。作为一名报社返聘的老摄影记者他虽年近古稀,仍常年奔忙于新闻一线现场,如遇重要采访,还得带着长短镜头、显影罐、自配药水等全套物品和设备,忠实地记录咸阳改革开放,山乡巨变的历史进程。原彬县县委宣传部副部长郝晔说起魏老到基层采访, 如果拍不到好照片,就会拉个脸, “稀疏的毛发竖起来了”;如果拍到好照片,立刻“多云转晴天”话也多了“, 活跃得像个小孩子。”
从1958年、1968年的咸阳报,直到现在的咸阳日报社,他干过校对、画过版样,当过美工、记者、编辑。编过新闻版,也编过文艺副刊。他写过新闻,也写过诗歌和散文。他画过国画、水彩画,也创作过不少幽默辛辣的漫画。但最喜爱的莫过于摄影。
五十年来,他用手中的照相机真实地记录了咸阳半个世纪的历史变迁,记录了改革开放以来,咸阳发生的巨大变化。魏老照相机的焦点始终对准基层的工人、农民等普通劳动者。从五十年代的赵梦桃、鲁桂兰、六十年代的吴桂贤,到八十年代的张玉兰,魏老都多次进行过宣传。魏老是咸阳新闻发展的见证人,是咸阳新闻界资格最老,资历最长,威信最高,业绩最显著的老新闻工作者之一。
有人做过统计,魏老在人民日报、人民画报、陕西日报、西北工人报等全国、省以上的知名报刊,发表过新闻、美术、摄影等作品5000多幅,他的作品剪集堆得比桌子还高。《今日吴桂贤》《八旬老人献爱心》等 17 幅摄影作品,获得全国和全省好新闻奖。他荣获陕西省优秀新闻工作者光荣称号,被省记协聘为特邀理事。2003年,陕西省影协给他颁发了摄影工作特别贡献奖章,全国影协给他颁发了摄影工作纪念奖章。可以说魏老是咸阳新闻摄影界的鼻祖。
2002年,搞了一辈子摄影的魏老,以近70岁高龄离开报社,正式退休。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 ……”
——寒来暑往,向朋友不厌其烦地分享眼前的美景。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
——秋收冬藏,与好友一起回忆摄影路途的美好时光。
离开报社后魏老依然专注地活跃在摄影事业上。义务为咸阳老年大学的学员传授摄影技术,整理自己的摄影作品,忙得不亦乐乎。
四
在生命的每分每秒,魏老都深爱着他手中的相机和胶卷里的光影世界。
2013年魏老被病魔缠身,我和同事曾多次探望。偌大的房间显得空荡荡的,说话已经含混不清的魏老,抓着我们几个的手,总是不停地念叨报社几员“摄影大将”的名字 “彦民、军朝、建虎……”一一询问每个人的情况,每当这时,就会看到魏老那已经干枯的眼里闪烁着难得的亮光。
——也许这正是“摄影记者”这个身份的魅力所在,当所有人都离开的时候,他依然希望自己身在一线。
2014年春节前夕,报社组织慰问退休同志,时任总编辑高彦民带我去看望魏老。那时的他神志已经不是很清,经常不由自主地向门外跑。老伴告诉我们“没办法,只有翻那几本大影集时才能静一会儿!有时,手中的影集都是反着拿的”。
这种“不安心养病”的状态很令人担心,但是同为摄影记者的高总却很能理解:也许当一个人真正被冠名“摄影记者”的时候,这份事业将“缠绕”他一生,他的工作、生活、信仰甚至喜怒哀乐都将与之水乳交融,难以分割。
魏少云老师走了……
那天下午,我和王鹏飞赶到家里作最后的告别。
数九寒天,寂静而冷漠,一切都静悄悄的。没有灵堂,不见挽联,没有哀乐,院子里只有几个花圈孤零零地在寒风中摇曳,屋子里只有魏老一张含笑的遗照静静地摆放在桌上……
对着遗照,我们焚香一炷,深深地鞠躬、再鞠躬、三鞠躬。
光影瞬间,生命永恒。
魏老,您一路走好!您留给咸阳的美丽画卷会永久地陪伴我们,静静地滋养灵魂,温润精神。(B)(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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