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遇见姨

□杨青梅

几年前的夏天，工作变迁来到这座小城。

一天早上，当同事在楼下喊我，说有人找。当一位老人与一位年轻女子走到面前时，我才“姨，宁姐”的赶快站起。

姨是母亲年轻时的朋友，她们都从川道嫁到山里的小村庄，一对好姐妹再次成为乡邻，一起在那片土地上劳作。她们的境况也相似，那时我父亲在西安工作，宁姐的父亲在我们临县，家中的担子常常落在一个人肩上，她们经常相互帮忙。

那个夏天，姨家发生了一些事。后来，姨决然离开生活了十多年的村庄去了山外，听大人说是渭南的一个村子。宁姐中学毕业后到她父亲所在的城市工作，也就是此时我们相遇的这个城市。后来父亲工作变动，我们也离开了村庄，多年来与姨一直没有见过。

记忆里，姨当年乌黑的长辫子如今已是灰白短发，被妈妈当时笑说，不管山风怎样吹太阳怎样晒，都晒不黑的那一张总含笑意的脸庞，如今已满是深深浅浅的皱纹。时光无情，世事沧桑，如果是在大街上遇见，我们会认不出的！

以前，妈妈很忙，把我放到姨家就匆匆走了。姨抱着哭花了脸的我哄着，等我不哭了，就让宁姐给我折纸飞机。此后，在小城里，我们总会不时遇见。她买菜时，总要过来给我放一些；有时，姨又一大早赶来，让我下班后去家里吃饺子，如果不去，她就把饺子煮好给我送来。

被姨如母亲般的关怀着，整个夏秋里，有时街上碰见，有时几天不曾看见。可是我知道有姨在这儿，在小城也不那么陌生了。

可是到冬天，宁姐给我打来电话，说老家一个堂哥来了，大家晚上聚聚。后来我才知道，这其实是一场送别：姨还是放不下她后来生活多年的地方，还是要回渭南的村子。

听母亲说，姨走前还特意转道商州，与她见了一面。姨说和女儿分开好多年，怎么好意思在暮年麻烦亏欠太多的大女儿呢？而渭南正在上幼儿园的小外孙还需要她接送。以后，就准备在那边度过了。

姨走后，每一次走过与姨遇见过的路口，总禁不住驻足静立。想着姨会不会叮咛一句：“可能要下雨，早点回去；这边夏天热，你太瘦，要多吃饭注意身体……”但是我知道在这小城，再也不会见到姨了。

如今，虽然我也已离开了小城，但常常怀念那段时光。又一个冬天来临了，在遥远关中平原的某个村庄，姨，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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