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明月寄相思
□杨旎
母亲站在锅台边烟熏火燎地为我烙饼——那是我在寄宿学校一星期的口粮。屋子突然一暗，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奶奶堵在门口，她狠狠地瞟了母亲一眼，扔下硬邦邦的一句话：“你就别听，到时候想死你！”
我们都知道奶奶是什么意思。
我的姑姑一家生活在省城，几十年来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奶奶一见到别人家的女儿回娘家，就关起门来抹眼泪。对于父母供我上高中，她是有意见的。她怕我像姑姑一样，一飞出家门，见面就只能在梦中。
我闷头烧火，不敢出声。其实我特别想不明白，姑父都是高干了，姑姑为什么不喜欢携带全家荣归故里呢？却让奶奶想啊，想啊，以至于杯弓蛇影，对我的上学都要干涉。
后来考上了省城的一所大学，姑姑家便成了我周末的去处。陪姑姑一起买菜，辣椒只要三四个，黄瓜也只是一两根，而且一家家地问价钱……回到家来，缝纫机上、厨房里、屋里屋外地忙，完全没有我想象中的厅长夫人的优雅模样。最让我惊讶的是，小表妹上大学，为了凑足千余元学费，姑姑竟东挪西借！
寒暑假回家，姑姑只是托我给奶奶捎一些吃的。我问姑姑：“奶奶特别想您，为什么不一起回家看看呢？”姑姑深深地叹了口气：“咱们亲戚多，家家都得备一份礼，你看，我和你姑父的工资，要供三个孩子上学，你姑父的父母又是三天两头住院……现在已经是好日子了。早些年，每个月定额的粮食都不够，老家又常来亲戚，有的还借钱，我们这样的家庭，说没有也没有人信……只能……对不起你奶奶。”姑姑一句话一句话慢慢地从嘴里挤出来，我看着她的脸，似乎有很多苦涩正悄悄被吞咽。
我大学一毕业，正巧赶上了大涨工资，记得第一次拿工资条给姑姑看，姑姑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我的工资竟然和姑父生前（姑父在我毕业前因病去世了）一样多！
有钱的日子过得十分任性，回家也成了家常便饭，最幸福的是，可以随心所欲地给所有人买礼物！
我是父母最小的孩子，很快，我的侄子侄女就紧随我的脚步一个个长大了。在孩子们的出路上，我的母亲不仅不干涉，而且是鼓励：“孩子只要能上学，就供！守在穷山窝里能干什么！”于是，杭州、西安、北京、吉林……在学校和工作地的选择上，他们更是信马由缰！
小侄子是一名军官。去年9月，受派去非洲维和。听闻消息，打电话给哥哥嫂子，怕他们对于儿子的远行有太多牵挂，没想到他们比我想得还要通透。哥哥说，孩子是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这些年来，北京、南京、成都，四处流动，他们早就习惯了。嫂子说，儿媳妇说了，现在地球都成了一个村子了，距离又算什么呢！
今年的春节，我们大家庭的几十口人分散于各地，侄女在微信里一番设置，人人都可以视频说话，互相拜年，你一言我一语，就好像团聚在一个大屋子里。小侄子给我们展示他们的营地，指着说，这儿是哪个国家，那儿是哪个国家，并且自豪感言：“‘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走出国门，才能体会到中国的强大！可以说，安全有保障的就是中国！”
我的奶奶已故去很多年，如果健在，此情此景，不知道她又会做何感想呢！
新闻推荐
经过57天的紧张施工，西安绕城高速路面专项整治工程提前33天完工，4月28日上午全线通车。施工后的西安绕城高速焕然一新。本...
西安新闻，讲述家乡的故事。有观点、有态度，接地气的实时新闻，传播西安正能量。看家乡事，品故乡情。家的声音，天涯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