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该为故乡说些什么 读梁鸿《梁庄十年》
梁鸿女士继2010年和2013年先后出版《中国在梁庄》和《出梁庄记》后,又于2021年1月出版了这本《梁庄十年》,她对故乡梁庄的情怀可谓魂牵梦系。坐落于河南省穰县的梁庄,与中国所有的村庄别无二致,按照梁鸿本人所说,梁庄既没有多么美丽的风景,较之河南境内诸多村庄,更谈不上富裕,恰恰相反,梁庄的曾经非常贫瘠。但我们从《梁庄十年》中看到,梁鸿与故乡之间密不可分的浓浓深情。她一改前两本书中的学者口气,朗朗倾诉她就是“梁庄的女儿”,是所有梁庄人的亲人。她说:“想写出长河般浩浩荡荡的过程,想让每一朵浪花都经过阳光的折射。”这是她《梁庄十年》最根本的思想起点和哲学起点。
十年间,梁鸿每年回梁庄两到三次,与乡亲喝茶聊天,谈天说地。她说:“我和梁庄的关系变成了一个人和自己家庭的关系,爱,欢喜,关心,深深依恋,但同时也忧心忡忡。”于是,梁鸿潜心叙述,将这些变革中的梁庄人一一道来,五奶奶、明太爷、姐姐、霞子、龙叔、张香叶、清辉、清立、燕子、春静、小玉、学军、万敏、梁安、秀中……她极为关注家乡的老人、妇女、儿童,对梁庄的自然环境、文化结构、伦理结构以及道德结构进行梳理和考察,勾勒描绘出梁庄近半个世纪的历史命运、生存图景和精神图景。她的这些非虚构写作中,既有社会调查报告的意思,很多细节又很有小说韵味,非常耐读。梁鸿说:“‘梁庄十年’仍然以个体生命故事为基本内容,他们的出生、成长、死亡是最值得书写也最迷人的事情;其次,也会把‘梁庄’作为一个有机体,它的某一座房屋,某一处花园,都是生机勃勃且意味深长的事情,都值得细细道来。”
《梁庄十年》中,以梁庄亲人的视角,梁鸿写到的这些人和事,涉及“房屋”“土地”“回乡”“生死”等人生基本问题,也涉及古老的女性觉醒意识,譬如第二章中“丢失的女儿”“风言风语”“吴桂兰”等。她回乡中遇到有人给75岁的张香叶写“小字报”贴在电杆上,其间细述张香叶年轻时的风流韵事,大骂她当时不守妇道,极具攻击性。而老年阶段的张香叶是梁庄必不可少的重要人物,几乎每家的红白事都需张香叶出马才能搞定。所以“小字报”事件没过多久,张香叶照常出现于人群中,喝茶聊天,谈笑风生。张香叶一直是梁庄的道德楷模,是最理想的老人形态,这一点丝毫未被动摇。大家七嘴八舌分析此事,都怀疑是张香叶她丈夫的侄子所为。
清辉,称张香叶为四婶,其一家人离开梁庄多年,在外有稳定工作,回乡在自家宅基地盖了两层小楼,并欲图把四婶张香叶的菜地毁掉,再盖几间偏房……以及拥有西班牙国籍的学军回乡盖房;义生一家回来盖房;许许多多当年出外的梁庄人都回乡盖房,或意欲养老,或意欲完成家乡情结心愿……
那位幽默、乐观、羞涩、坚强又很天真的五奶奶,是梁庄庸常生活的“活化石”。她与燕子、春静、小玉等女子一样,都曾遭受成长过程中的被忽视、被偏见和被流言。梁庄固有的重男轻女思想害苦了这些女人,她们嫁人后便渐渐忘记了自己的姓名,成为所嫁夫家的依附品。经梁鸿苦心探问而知:“五奶奶,她的名字叫王仙芝;霞子妈,她的名字叫赵艳秋;曾在西安待过的二堂嫂,叫崔小花。”她们确实如“芝麻粒儿大的命”,渺小若“每一朵浪花”,经梁鸿之手,用文字的力量经过阳光的折射唤醒而来。
十年间梁鸿细品故乡,大堂哥仍然经常醉着,龙叔仍然在那个大茶缸里泡着酽酽的浓茶,一句话一口痰……“我看着他们,看着时间在他们脸上慢慢流逝,就像看见我自己和我自己的生活,我在变老,也在时间之中,我父亲已去世,我身边的那么多人,一个个去世。我们互相看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已无法分出彼此。”
读着梁鸿女士的非虚构叙事《梁庄十年》,我一直在想:我们该为故乡说些什么?我们的故乡,大多也是“梁庄”一般的一个个村庄,那些变革,那些巨大变化中的乡亲们,我们不该为你们深情书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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