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口的那棵泡桐树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记得那是庚子年春天的一个早晨，刚一下楼，急忙走出家属院大门，向巷里南头走去准备上班。突然从路旁跑来一个孩子，拦住了我的去路，小手指着道旁一棵孤零零的老桐树，天真幼稚地问我：“这是什么呀？”

童言无忌，我被这小家伙的举动吓了一跳，忙回答：“是泡桐树！”正值泡桐开花的时候，他可能还没有见过这样恰如绿伞的树种与花朵，又疑惑地望着我。这时，从我身后赶来一位少妇，一把搂抱起了孩子，给他重复说着是桐树、桐树……但孩子趴在母亲肩膀上，一双晶莹的眼睛还是瞅着这棵泡桐树，嘴里边喃喃地说：“桐树、桐树……”似乎成了他的歌谣。

这长幼相融、童趣相行的遇见，让我只好愣愣地伫立原地，不由得把这棵泡桐树又重新打量了一番……它根部粗糙硬实，像沉重的木盘深藏着，根脉筋骨祼露，树身躯干圆壮，两人拉手都难以抱住，高约两丈之上，树股树梢纵横交织，像一团蘑菇彩云，树叶子把天空遮掩得密不透光。

这棵泡桐树生长在古城西安青年路三巷一个家属院门口。2 0 多年前，我来到此地安家时，就一眼看到了这棵泡桐树。曾经有几位老住户的阿姨告诉我，他们祖上三代都住此巷，这棵泡桐树一直陪伴着……现在它又开始福荫凉爽着年轻人，真是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啊！沧桑年轮可见。

时到庚子年底，西安市政府进行综合环境治理，粉刷墙壁，拓宽街道，清理障碍物。有一天回家路过此，我看见几个莽撞的汉子正用铁锹斧头砍削着这棵泡桐树根，我立即上前阻止，给他们讲道理，说明保护一棵百年树木对于一座城市绿化的重要性……他们听了我的劝说，变粗暴的做法为保护，重新掩埋起树根，在树身紧挨墙壁的西边，还有意将砖墙缩回了一指长的距离，让粗壮的树身有了缓解空间。

我不由得再看一看眼前这棵泡桐树，就像一位画家的艺术杰作，画面物象不多，但是人与自然合理和谐，充满浓郁的生活气息和草木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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