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寄一枝春
江南的梅花,随处都有,我独爱江苏南京梅花山的梅。
梅开的时节,大抵都是腊梅已经开过了。江南地暖,花时绵延无尽,开起来早早晚晚,缠缠绵绵。凋谢时,却不很决然。不像北方,一夜西风,便是落红无数。江南的花朵和人一样,都有着拖沓的性子,要谢了,犹在枝头上香。所以,远远地闻着香来,蓦然看见清癯枝干上,绽放着几朵腊梅,透出一股清冷,我心中就生出无限的欢喜来。
“闻道梅花坼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看梅花,最好是一个人,像陆游那样满山胡转悠。把酒梅花下,脑海里就出现幻觉,每树梅花里都有一个我。若要风雅,又最好是同一位女子,一起踏雪而行。即便寻不到梅花,回头望时,女子罩一件大红羽纱白狐狸里的鹤敞,脚上蹬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站在雪地里,飒飒如傲雪红梅,那就是寻着了。《红楼梦》里写,贾母看黛玉这般模样儿,忽见宝琴披着凫靥裘站在山坡上遥等,身后一个丫鬟抱着一瓶红梅,喜的忙笑道:“你们瞧,这雪坡上配着她这个人品,又是这件衣裳,后头又是梅花,像个什么?”鸳鸯笑道:“像老太太屋里挂的仇十州画的《艳雪图》”。
我也曾养过梅花,盆是无锡的紫砂盆,讨梅花山的苗枝。一个冬天里,埋下了朱砂梅、绿萼梅、腊梅、宫梅。为了些膏腴好土,平日里的厨余全部摇身一变,奇货可居。将鱼骨、贝类、虾壳、豆渣埋进土里,渐渐地沤成花肥。就连法海和尚“藏身”的蟹壳,据说也是极好的花肥。为收集这些肥料,我很费了一番心思。每日里,洗鱼剁肉的荤腥水、淘米水,也要沉淀下来,傍晚端到院子里去浇灌花木。第一年,新梅的枝干尚且没有姿态,却眼见得花苞满身了。第二年,到了数九天,寒月照着,疏影映照墙壁,那梅株也不曾有什么旁逸斜出;然而,却勾得我一日里去看上几回。到末了,俗务缠身,一月看一回,渐渐地不再相见。自我辞了南京的工作,回到西安后,曾托邻居去探望过我种梅的院子。她说花圃里的梅株,早已干涸枯朽,无一物可取,就是紫砂盆,也给猫儿撞下了窗台,摔碎了。我与梅花终是无缘。
所幸的是,她每年都会去梅花山赏梅,愿意将她的视频分享给我。这令我不禁想到,有一年早梅初开,陆凯给长安的范晔寄去一枝梅花,并附了一首诗:“折花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寄一枝春。” (赵利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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